第240章 信仰的诞生与代价的烙印(1 / 4)

第三卷·官渡之战\/第240章\/信仰的诞生与代价的烙印\/

清晨的风像刚磨好的石刀,贴着地皮走,割开薄雾又不见血。古槐坡上,白牌一行行立在风口,字仍旧端正——“护人 勿扰”。牌脚下昨日新压的泥已经干了表皮,鞋印浅浅,像有人用指腹在泥上按过一遍,告诉后来者:到了这里,要把脚收一收。

避战线外的锅边更挤了些。老妇人的孩子醒了,鼻尖依旧红,但眼睛亮得像两颗湿豆。他抬手去摸牌,手掌在风里抖,最终还是缩了回来,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根被赵甲系上的红线。白须将校照例横刀念字,念完,轻声对孩子说:“你长大了就会懂,牌是给人看的,也是给心看的。”孩子“哦”了一声,像记住了,又像没记住。

老舟子坐在渡口,拿烟杆轻轻敲船板,敲出一段新曲,曲名他已经想好了——《白牌歌》。有人笑他:“昨日还唱《黄河的哀哭》呢。”老舟子咧嘴,露出三颗黄牙:“哭过了,得有个不哭的谱。”

这“谱”在许多看不见的地方同时被抄起:锅前的队伍里,商人的账本上,兵营的墙角,甚至孩童用炭条在地上的涂涂画画。画得最多的,是一个字的骨架:护。有人画四笔,有人画五笔,歪歪斜斜,却都在努力把那一横画正。

……

并州中军帐内,灯芯修得更短了,短到像一粒稳稳贴在芯上的黄。吕布立在案前,布束紧的戟靠在案侧,像一条被勒住的电光。他不爱言“神”,却知道“心”的走向比旗更难控。陈宫把一卷新立的“律”推过来:“三誓九戒,写完了。三誓:一,不饮民血;二,不欺白牌;三,不以我名逞私。九戒从‘抢粥’到‘扰民’到‘贪功’,俱明文。——主公既不许庙,也不许偶像,但‘信’总要有个落脚的器皿,便借‘律’。”

吕布点头,低声:“信不是拜,是横刀时手不抖。”他顿了顿,“把‘封刀队’的誓词也写进去——‘锋向己’。”

“还有一件。”贾诩掩扇,扇骨“笃”地敲了一下案角,“昨夜裨校李整追盗走出牌线三十步,虽救回一妇,然法不可开。属下提议,‘轻罪重罚’,杀其功,留其人。”

帐中一静。李整是陷阵营旧人,随高顺多年,刀稳,心硬,平日守规矩,昨夜却一时心急。吕布沉默半刻,抬眸:“召来。”

片刻后,李整进帐,甲上还粘着白泥。他单膝跪地,不争,不辩,只以头触地。吕布看着他,缓缓道:“你救一人,开一例;你心不坏,法却伤。——褫其甲,降三等,罚百杖,勒于牌下读‘护人’三百遍,日后三月,不得离牌三十步。”

李整叩首:“诺。”声音沉到胸腔里去。他转身出帐,背影像一块被敲出裂纹的铁,裂缝却没有崩。他知道,这一百杖,比刀伤更疼——疼在脸、在名、在他一向最引以为傲的“稳”。这是“代价”;也是他要在牌下亲手还的债。

陈宫低声:“此罚,会在军心里烙下一道痕。”吕布淡淡:“该烙。信若不烙在肉上,遇风就会被吹走。”

……

午后,古槐坡侧场,封刀队新丁的“横刀礼”。场很小,只容百人,旁人不得入。老卒们把臂甲脱去,露出被日头与风刻出来的皮。每人袖口处缠一圈白布,布上以火烙成极小一字——“己”。火不旺,烙得也不深,像一道提醒,不像一道伤。新丁站在他们前头,依次把刀横在臂,锋向自己。一个少年刀一横,手臂却颤,刀尖轻轻当在鳞甲上,发一声细响。老卒伸手按住他的腕脉,低声:“横刀不是给别人看,是给自己看——你要先承认自己可能会乱,才横得稳。”

新丁点头,咬牙,手稳住了一线。执礼者举起白牌小本,念三誓九戒,每一条念过,都要每人以刀身轻触自己的双唇一瞬——如同在自己的言语上刻下一道金属的凉。最后,执礼者将一枚极小的铁印按在每人刀鞘的脊上,印一个不显眼的狼头痕:“烙在鞘上,莫烙在皮上。烙在物上,是怕你遗忘;不烙在皮上,是不许你卖惨。”

礼毕,众人齐声应诺。声音不大,却厚。旁观的陈宫轻声道:“此等‘小法’,胜过千言。”贾诩笑:“人心要稳,先让刀习惯被自己约束。”

……

同一时辰,内帐。貂蝉将一枝短香掐灭,香灰坠在铜盆里,发出极细的“嗤”。她转身,眼尾仍有不易察觉的倦。前日借“问天之狱”行“天罚”,“金泪”那一点光落进了镜心,也落在她的寿上。她本可不说,今朝却开口:“你欠了一滴。”

吕布停了停:“值。”

貂蝉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