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血染的仁义,长坂坡的悲歌/(2 / 4)

沉下去,“稳!”

铃声立刻改为“三响为‘收’”,鼓在两拍之间空了一拍,“空铃”接上。可人的耳朵已被牛鸣与轮折的声刺起,背后的“急”像刀一样往前捅。更糟的是,从坡顶另一头忽然有人大喊:“北军袭——”

这声喊像一把湿布,立刻擦破了众人的耐性。有妇人当场哭出声来,有小儿被大人撞跌,有老者握紧借粮券却不知往哪塞,整个队伍在一瞬间从“稳”变成“挤”。赵云心里一沉,知道这是有人“借风借人”。他枪尾再点,白袍一摆,整个人如同钉子,沉在坡口:“稳!”

张飞在桥边听见“北军袭”,先是一声“吼”,把桥上的人压住,接着把“斩抢”的绳结往前狠狠一抽:“谁敢趁乱抢井、抢粥、抢契,先过我这一声!”他“声”一落地,确有一人乘乱去扯粥棚的布,张飞不提刀,倒是一脚把那人踹下滩涂,喝道:“奸!”法吏立刻照律押,城外有白袍兵远远看见,也不上前,只点头,象是做了个“共斥”的记号。

乱处却不止一处。坡背后,三只牛眼被人用辣物抹过,畏缩又狂怒,硬闯过去,把前头的柴束掀翻,柴束里的几罐桐油在泥里滚,盖子却不慎碎了半个,油渍一点点渗出来,映出一个极浅的光。火未见,但“火”的字眼已经被人心里叫出来。

“不能火!”刘备自后段奔上来,声音比风还紧,“火一乱,平民先死!”他一眼看见那油渍,立刻让徐庶调拨湿毡去盖;又看见前头有孩子被挤得脸都白了,便蹲下身,从人缝里把孩子捞起,交给他娘,自己背上一个老者,一步一步沉过去——他平生背过更重的东西,但那一刻,他觉得背上不止一个老人,还有“宗亲留地”这四个字的体重。

“子龙!”诸葛亮的扇子敲了一下空,“‘烟’起!”

赵云应声,冲到坡口,命人点起湿柴,烟不浓,只遮眼不呛喉。他让“烟窗”留在上风口,留一道可呼吸的黑。铃声在烟里短促地叩着,节拍像摆渡的杵,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就在这时,烟后一个白影忽地消失了半臂——是抱着襁褓的糜夫人脚下一滑,整个人连同孩儿一起跌向坡下乱石。

赵云不思,枪尾往石上一点,整个人借力翻下,白袍在泥水里抻出一道亮。他左手探出,抱住糜夫人的腰,右臂在一石间探入,又把襁褓捞了出来。襁褓里婴儿哭声细弱,眼皮薄得像花瓣。糜夫人脸色白得无血,嘴唇却没有抖,“子龙——”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我……拖你后腿。”

“夫人休言。”赵云把婴儿塞进怀里,松了口气,“那位‘母亲’,请紧跟我。”他抬眼,见上面人潮仍拥,便大吼一声:“让路——有婴儿!”

这声“婴儿”像一只细小的铃,在乱中有一种神奇的作用。人潮里立刻让出一线,有人把自己的肩膀拱给他踩,有人把自家车上的苫布撕下,铺在他脚下的泥里。赵云踏着这些肩膀与布,抱着孩儿,把糜夫人托给后面众人递上去。一只手突地从侧面抄来,去扯他腰间的绳索——他回手一掌,扣住那只手腕,低声:“‘抢’,斩。”那人怔住,不敢动。

“子龙!”关羽的声音从坡顶压来,“右侧有黑衣人在撒豆、削轮!”

赵云眼里一冷。他把婴儿交给关羽亲信护着,自己一枪横扫,一枪直点,枪锋不取性命,只击腕、断械、挑踝。黑衣人哼都没哼,便被钉在泥里,眼里却没有“军”的惊惧,倒象是干惯了急活的贼。他心里了然:贾诩留了“缝”。这一群人,不穿军号,不持北兵之器,也不说北兵之令,他们只是“借人心”与“借急”。如此,北方“江约”不破,对外名不亏;乱却确确实实落在了自己与百姓头上。

关羽压住气血,刀出鞘不过半寸,寒光止在“斩抢”的尺内,他恨不能斩尽,终究只是冷声:“押!”

张飞那边,桥上再乱。有人高喊“北军入”,桥下却是三名白袍兵跃过水洼,举起写着“白袍不杀”的竹牌,大声道:“不入!不入!”他们腰间挂着“江账签”,在一处混乱的小摊前,先把银子按下,再扶起被践踏的米袋,那种笨拙的善意,在血与泥里显得比金铁更重。张飞盯着他们半晌,终是撂下嗓子:“让开!让白袍先把‘秤’扶起来!”

黑衣人的手脚被关羽与赵云尽数点断,滚在泥里;然而潮水一般的人群还在推,“急”已经自己生出更多“急”。就在这寸口,坡上忽然有一队骑整列而至,前一人披黑甲,肩披燃过的焦痕,面目冷静。张辽勒马于远处,眼见泥里有油,有豆,有削轮木,又见白袍兵在扶秤、扶人,心里一阵难言的烦。他不骂、不吼,只抬手,声音沉而稳:“卸阵!卸阵护人!白袍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