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潜龙队几十名弟兄,是用他们水下呼吸器的能量芯,是用命换回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陈武缠着绷带的脸,扫过那些因为交出能量芯而注定在后续航程中承担更大风险的潜龙队员。
“它们不是任何人的私产,是联邦的希望,是那些没能活着离开火山湖的弟兄们,最后的寄托!”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知道,有人怕了,有人累了,有人觉得带着它们是累赘,是催命符。”
韩信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看进每一双眼睛深处,“想走的,现在可以站出来。
我不拦着,银鸥舰队,不勉强任何贪生怕死之徒。”
舱内外一片死寂,只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
韩信顿了顿,抬手指向指挥舱外,那高高桅杆上,在风中微微飘动的、一串串书写着阵亡者姓名和职位的白色布条,那是银鸥舰队特有的祭奠。
“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钢铁般的意志,“要走的人,得先给那桅杆上的名单,磕个头。
告诉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弟兄,你,不配和他们并肩作战!”
无声的压力弥漫开来。
李左车第一个单膝跪地,抱拳低吼:“末将誓死追随韩帅!”
陈武沉默着,同样重重跪下,用行动表明态度。
辛颜、孔熙、王吸、丁复……所有将领,乃至舱门外能听到声音的水手、工兵、弓弩手,全都默默地,或跪地,或垂。
没有人移动脚步。
赵衍无声地上前,将失魂落魄的蒯通扶起,低声道:“韩帅,蒯先生……”
韩信看了蒯通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失望,有审视,最终化为一片深沉:“赵衍,蒯先生受惊了,带他下去休息。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这是软禁,也是保护。
蒯通惨然一笑,没有分辨,任由赵衍扶着他离去。
他知道,自己那点因为理念不合而生的动摇,险些酿成大祸,也彻底失去了韩信的信任。
内鬼已除,裂痕却已深深刻下。
韩信走到舱门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海天,以及那在桅杆上飘动的、如同招魂幡般的白色布条。
陈武默默走到他身后。
“韩帅,”
陈武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韩信没有回头,海风吹动他额前的丝,露出下面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散不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只要归途的终点还在,只要……我还站在这里。”
他的身影在渐亮的晨光中,挺拔如松,仿佛能独自扛起这艘伤痕累累的巨舰,以及舰上所有残存的希望与沉重的信任,劈开前方未知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