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震主?嘿嘿,嬴政那家伙,心眼比蜂窝还多,这会儿指不定怎么琢磨呢。”
他搓着下巴,语气带着惯有的痞气和利己的敏锐,“不过嘛,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项羽越是风光,吸引的火力就越多,咱们正好躲在后面闷声大财!
抓紧时间,把东胡这条线牢牢攥在手里,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站起身,走到帐篷口,望着外面依旧纷飞的雪花,眼神变得有些飘忽:“项羽啊项羽,你小子就在前面使劲折腾吧!
这乱世枭雄,可不是光会打仗就行的…老子还得给你多吸引点火力才行。”
北疆,韩信的临时帅帐。
帐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只有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韩信独自站在巨大的北疆地图前,手中拿着一支细笔,正在地图上做着最后的标记。
蛮族联军主力被歼,残部溃散入茫茫冰原,北疆最大的边患,至少在数年之内,已不足为虑。
他的脸色平静无波,仿佛刚刚指挥了一场微不足道的军事演习。
对于项羽和风雷骑的巨大伤亡,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在他“兵仙”
的思维里,为了达成战略目标,必要的牺牲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甚至是可以精确计算的。
风雷骑圆满完成了阻击任务,证明了其价值,这就够了。
至于项羽个人的勇武和声望…那并非他关心的范畴。
“禀总管,”
副将李左车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战果统计初步完成,缴获、歼敌数字已整理成册。
王离将军请示,下一步是否要组织兵力,深入冰原清剿残敌?”
韩信头也没抬,声音清晰而冷静:“不必。
冰原环境恶劣,补给困难,盲目深入得不偿失。
传令王离,巩固现有防线,派出小股精锐斥候,监控蛮族残部动向即可。
主力部队,分批撤回原驻防地休整。”
“那…项教习和风雷骑的功劳…”
李左车迟疑了一下。
韩信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如实上报。
项教习勇冠三军,风雷骑功不可没。
阵亡者从优抚恤,伤者全力救治,幸存者…另行封赏。”
他的处理,公允,冷静,符合程序,却透着一股公式化的冰冷,毫无对袍泽血战后的温情。
他就像一个最精密的仪器,高效地处理着战后的各项事宜,却独独缺少了那份属于“人”
的温度。
这份政治上的“稚子”
之心,在和平时期或许无伤大雅,但在波谲云诡的权力场中,却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启明城,白虎殿。
嬴政看着手中那份详细记录着北疆大捷,以及项羽和风雷骑具体战功与伤亡的奏报,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御座扶手,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奏报上的文字,看到了那尸横遍野的冰川,看到了重伤垂死的项羽,也看到了…因此而更加喧嚣躁动的朝堂与天下。
“守护者,”
持国执政冯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项教习此战,功勋卓着,扬我国威,当重赏!
然,风雷骑伤亡殆尽,重建需时,且项教习本人重伤,恐短期内难以再临战阵。
北疆虽定,然东胡态度未明,西域诸国窥伺,内部…亦有不少杂音。
此时,项教习声威过盛,恐非…”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功高震主,尾大不掉。
度支尚书萧何也接口道:“抚恤、赏赐、重建风雷骑,皆需巨额钱粮。
国库虽经整顿,然此番支出,仍是沉重负担。
且各地诸侯、豪强,闻此大捷,心思恐更活跃。”
嬴政沉默着,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他当然知道冯劫和萧何在担心什么。
项羽的军功和声望,就像一把骤然变得过于锋利的双刃剑,用得好,可斩外敌,用不好,就可能伤及自身。
而他嬴政,恰恰是一个控制欲极强,且内心深处对任何可能威胁到自身权威的存在都抱有本能警惕的“专制孤家寡人”
。
他欣赏项羽的勇武,需要这把利刃为他开疆拓土,扫平障碍。
但与此同时,项羽那不受控制、甚至有些“功高盖主”
苗头的势头,也触碰到了他内心那根名为“多疑”
的敏感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