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她终于明白，自己用“爱”编织的绳索，不仅勒住了儿子，也扼杀了丈夫的尊严。

    宋振江的厌恶不是无端怒火，而是积压多年的绝望，对现实的无力，对妻子的不甘，对儿子的愧疚。

    宋振江说出口的话此刻已经让李巧丽有些怔然。

    宋振江确实不是个多好的男人，但有很多事情心里是清楚的。

    起码他知道什么事能够利益最大化，什么事才该做，什么事才是正确的。

    他倒是没有多少重男轻女的思想，反观李巧丽才是被这思想腌入味儿了。

    宋振江还想再说，李巧丽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云尚那边的来电。

    “请问是李女士吗？”那头传来护士公式化的礼貌声。

    李巧丽立刻显得有些紧张，喉咙发紧，声音却故作镇定：“是，我是李巧丽。”

    她不自觉地攥紧手机，余光瞥见宋振江砸碎的烟灰缸碎片散落一地，像无数尖锐的指责。

    “您父母在云尚这边需要缴费了，李女士这两天可以来云尚缴费。”

    护士的话音刚落，李巧丽如遭雷击，惊愕得几乎握不住手机，“陈家……陈家不是交过医药费住院费吗！”

    她音调不自觉拔高，声音里带着几分质问的尖锐，仿佛对方在开玩笑。

    对方停顿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解释：“抱歉，因为您这边已经跟陈家断了关系，所以陈家那边已经出具了证明，此前二老住院花费的钱陈家人不会追究了，但接下来如果二老还要继续住在云尚就需要您这边缴费了。”

    李巧丽只觉眼前一黑，耳鸣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蜜蜂在颅内乱撞。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在冰箱门上，金属寒意刺入脊梁。

    烫伤的手臂蹭过墙面，水泡破裂的脓血混着冷汗滑落，她却像被抽去了魂魄，只剩机械般的喃喃：“怎么会这样……陈家怎么能这样……”

    云尚医院是全市顶尖的私立医院，费用高昂，她每月的工资连零头都凑不齐。这巨额账单突然砸在她头上，犹如泰山压顶。

    护士的声音还在继续：“李女士，二老目前还需要持续用药和护理，请您尽快处理缴费事宜，否则……”

    后面的话李巧丽已经听不清了。

    她死死盯着窗外，恍惚间想起宋振江方才的怒吼：“你总说陈家配不上宋明，可你有没有想过，没了陈家，我们能活成什么样？”

    泪水突然汹涌而出，烫伤的疼痛在此刻终于爆发，李巧丽捂住手臂，嘶吸着冷气。

    她跌坐在沙发边缘，离婚协议碎片散落一地，那些空白的签名栏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熄灭前最后显示的是银行短信：账户余额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