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踏出去,却从未想过,编织者自己是否正淌过血泪。
祁深没什么错,他只是太爱她,所以才不想让她面对那些可能随时会吞没她的黑暗。
他把姜栖晚想得太脆弱,仿佛她是一朵经不起风雨的琉璃花。他以为只要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她便不必知晓姜家破产的真相,不必目睹他深夜蜷缩在心理治疗室的颤抖,不必听见他曾经的狼狈。
他认为很多事姜栖晚都是扛不住的,或者说不是认为她扛不住,而是不想让她经历那些。
他总是觉得现在姜栖晚已经在自己身边了,那发生任何事都还有他扛着,所以姜栖晚就不用面对更多的事情。
可这样的“保护”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姜栖晚隔绝在真相之外。
她问了,祁深会温柔地剖开部分伤口,用蜜糖裹住曾经的痛苦轻描淡写的回应几句,可她不问,祁深便沉默如深海,任由她漂浮在不安的迷雾里。
比如眼前这位苏清溪,这位被祁深刻意“抹去”的青梅,她与祁深共享过怎样的晨昏?
她是否见过他最脆弱的模样?是否在他崩溃时安抚过他,或者说……拥抱过他?
这些疑问如毒藤缠上心脏刺的胸口发疼发烫,姜栖晚只觉得喉头哽得发疼,酸涩从眼底漫溢到胸腔。
就是因为这一切才导致姜栖晚对祁深其实并不了解。
她知道他喜欢喝的咖啡品牌,知道他衬衫第三颗纽扣总习惯松开,知道他会在雨天莫名烦躁,哪怕只是眉头轻轻皱起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可这些不算是祁深的过去,她想知道的,是祁深的过去,苏清溪口中的祁深的过去。
可她是真的想知道祁深的那些过去,想知道很多。
想知道他在国外治疗时是不是很难扛过去,想知道苏清溪是否曾在他耳边低语温柔的救赎,想知道他为何选择将苏清溪的存在从所有人记忆中“擦除”。
她想知道,自己在他生命中的位置,是否只是填补苏清溪离开后的空缺。
这种渴望像火蚁啃噬心脏,姜栖晚的指尖在桌下绞紧,旗袍衣料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窗外的梧桐叶在风中簌簌作响,灯光倾洒在苏清溪的发间,珍珠耳钉泛着冷光。
姜栖晚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的蝴蝶,苏清溪的每一句话都是蛛丝,将她越缠越紧。
她的醋意不再是酸涩的刺痛,而是灼热的灼烧。
是的,她嫉妒,她嫉妒苏清溪曾参与过祁深最破碎的岁月,嫉妒她曾以心理医生的身份窥见他的灵魂深渊,嫉妒她此刻仍能用平静的语气将她的不安挑拨得如此鲜明。
“姜小姐,阿深总是把自己藏得很深。”苏清溪忽然轻笑,她放下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杯沿,珍珠耳钉在光影中闪烁,“他以为保护你的方式就是不让你看见他的伤口,可有时候,伤口需要被看见,才能愈合。”
她的语气带着心理学特有的理性,却暗藏一丝挑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