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宥汐腾地站起身,丝绸睡裙因动作大幅摆动,像一只被激怒的孔雀抖开翎羽:“为什么没有人替我考虑过?当年你有喜欢的人,我也有喜欢的人,可父母逼着我们结婚,我们可以说是商业联姻,我们那个时候是没有感情的!”
她眼眶通红,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却倔强地仰着头不肯擦去:“谁会喜欢没有感情诞生的孩子?那个时候就算是怀孕了我也从没有期盼过他的到来,是这个孩子让我不停的孕吐让我身体产生排斥反应让我几个月内胖了十斤身材走样让我肚子上有了明显的丑陋纹路,你们怪我,他怪我,可我又错在哪里了!是我想结婚吗,是我想怀孕吗,是我想生下他吗!如果能够选择,我根本不想生下他!我只要有祁连一个儿子就够了!”
陈宥汐几乎是承受不住的愤怒大吼,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震得祁仲景耳膜发疼。他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年的女人。她的嘶吼像一把利刃,将那些被岁月尘封的伤口重新剖开,鲜血淋漓地展现在他面前。
陈宥汐就是这样想的,她内心深处就是这样想的。
她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的委屈一口气吐尽:“你们总说我不够爱祁深,可谁又爱过我?我从小就被父母当成家族联姻的棋子,我的人生从不是我自己能选择的。我出国留学,以为能逃开这些枷锁,可国外那些‘爱自己’的言论,不过是让我更清楚我才是最重要的!凭什么要我为了一个不想要的孩子牺牲一切?”
她的声音渐渐染上冷意,目光如冰刃般刺向祁仲景:“你总说当年的事是意外,可如果没有那场联姻,没有那场争吵,我们的婚姻本就不会存在!祁深根本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他存在的每一天,都在提醒我,我是多么的可悲!”
陈宥汐去国外留过学的,那个时候的国外跟国内是不同的,国内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强调让人去奉献付出,而国外强调的是要爱自己。
可陈宥汐却学的有点偏了。
她确实很爱自己,上天入地没有人比她更会爱她自己。
她记得在纽约的公寓里,她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涂着最昂贵的口红,穿着最华美的礼服参加各种派对。
她享受男人们惊艳的目光,享受刷卡时毫不犹豫的快感,享受一切能让她感到“被爱”的事物。
可当医生告诉她怀孕时,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慌,那个在她身体里生长的小生命,会夺走她的自由,她的美丽,她的一切。
祁仲景听着她的控诉,脸色渐渐变得惨白。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起陈宥汐怀孕时的模样,她整日呕吐不止,面容憔悴,却仍坚持参加各种社交活动,穿着宽松的礼服遮住微微隆起的腹部。
他曾以为她是坚强的,却从未想过,在那副看似优雅的外壳下,藏着如此汹涌的恨意。
而他自己呢?他何尝不是这场联姻的牺牲品?他被迫放弃青梅竹马的恋人,娶了一个同样不情愿的女人,他们的婚姻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只有观众,没有真心。
陈宥汐当时想要追求自由恋爱,可当时爱上的是一个国外的街头流浪歌手,其实但凡陈宥汐选择的是海城有头有脸的名流之子,哪怕不是嫡系血脉,陈家人也就认了,再不济是出自书香门第也行,最差那也要是个差不多的高材生,可陈宥汐在国外学疯了玩疯了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流浪歌手,觉得对方洒脱不羁。
那时的陈宥汐,刚从海城压抑的家族桎梏中挣脱,像一只初尝自由的雏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