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清楚如果自己是祁深,他或许会比祁深更过分。他会将那些被掩埋的往事一件件挖出来,用更锋利的语言将陈宥汐和祁仲景钉在耻辱柱上。
他会质问他们,当年在书房里那些冷漠的话语,那些对祁深身世的嫌弃与算计,是否曾有一刻将祁深当作亲生骨肉?
他会嘲笑他们的虚伪,嘲笑他们此刻装出的震惊与痛心,不过是怕事情闹大,怕影响祁家的体面。
但,他是陈深。
是祁仲景和陈宥汐将他带回了祁家,给了他优渥的生活,良好的教育,才有了现在的他。
所以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站出来。
陈深拦在陈宥汐身前,并非全然是为了维护她。
他清楚陈宥汐的错,错在将祁深视为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棋子,错在从未真正将祁深当作儿子看待。
但他同样看到,祁深此刻的锋利与决绝,几乎是在用言语自毁般地割断所有可能的联结。
他害怕,如果祁深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彼此的关系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试图在祁深的怒火与陈宥汐的崩溃之间,寻找一丝微弱的平衡。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诚恳:“祁深,我知道母亲有错,但……但有些话,真的不必说得这么绝。你心里难受,我们都清楚。但事情闹到这一步,对谁都没有好处。”
祁深看着挡在陈宥汐身前的陈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当然知道陈深此刻站出来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知道陈深是个有原则的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陈宥汐和祁仲景更正直。
但此刻,陈深的立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一种被养育之恩绑架的忠诚。
他冷冷地看着陈深,眼中没有半点温度:“陈深,你拦在我面前,是想替他们求情?还是想告诉我,我应该原谅他们?你觉得,可能吗?”
陈深被祁深的目光刺得心头一紧。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无从辩驳。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要求祁深原谅?
祁深所经历的一切,他所承受的那些冷漠与伤害,陈深虽然未曾亲身经历,但这些年,他并非全然不知。
他知道祁深在祁家的处境,知道陈宥汐和祁仲景对祁深的疏离与防备。他知道,祁深此刻的愤怒与决裂,并非一时冲动,而是长久积压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的出口。
“我没有想要求你原谅。”陈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只是觉得,事情可以换个方式解决。母亲确实有错,她和父亲会为他们的错误负责。但你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祁深,“我知道你不愿认这个家,但血缘是割不断的。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你身上流着祁家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祁深闻言,突然爆发出一阵冷笑。
“血缘?陈深,你还真相信血缘能代表什么?”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他们从未将我当作儿子,从未给予我一丝一毫的亲情。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棋子。现在你告诉我,血缘是割不断的?那我问你,如果血缘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他们可以如此轻易地割舍对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