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取胜之道,易如反掌——单说反击吴哥军的策略,他此刻便可列出五六种;守城月余更是轻而易举,数十种战术信手拈来。
可如今要“败而不露破绽”,倒是头一遭,须得仔细揣摩。
他一边审视沙盘地形,一边听取赵百捷传来的吴哥军营动态。
听罢,脸上浮现出愈发轻蔑的笑容。
“真是个酒囊饭袋。”
“几句奉承话便得意忘形。”
“这般庸才,竟也能坐上主帅之位?”
“徐帅,据属下所知,这库耶跋摩乃是吴哥国都的一位王爷。”
赵百捷躬身低声禀报。
“原来如此。”
徐允恭微微颔首,了然于心。
接下来三日,徐允恭在损失十余门神武大炮的情况下,依旧坚守荣城。
亲自登城督战,浴血拼杀,致使吴哥军再度留下近万具尸骸于城下。
由于神武大炮火力减弱,敌军数度攀上城墙,险象环生。
明军伤亡亦随之加剧,阵亡与负伤者已逾五千。
库耶跋摩屡次派遣死士企图摧毁火炮,皆被明军将士尽数歼灭。
久攻不下,库耶跋摩脸色日渐阴沉。
“大帅,门外有一老者求见。”
“自称是荣城前任知府,恳请面谈。”
吴哥军帅帐外,一名卫兵恭敬禀报。
“何方蝼蚁也敢求见本帅?”
“不见!不见!”
“……等等,你说他是荣城前任知府?”
原本焦躁的库耶跋摩脱口拒绝,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改口追问。
“正是,他亲口所说。”
卫兵如实答道。
“既是荣城旧任知府,还等什么?快快请进!”
库耶跋摩顿时精神一振。
正愁无计破城,此人来得恰逢其时。
莫看他手下十五万大军皆称精锐,
但比起徐允恭所率的大明铁军,终究差了一筹。
明军斗志顽强,每每吴哥军冲上城头,终因无法立足而被迫撤退。
片刻后,一位须发斑白、双眉垂颊的老者缓步而入,向库耶跋摩深深一拜。
“荣城阮新宇,参见大帅。”
库耶跋摩略一点头。
“阮老,你此来所为何事?”
阮新宇神色从容,不急不缓道:“特为大帅献上破城之策。”
“破城之策?”
库耶跋摩眉头一扬。
“阮老,你可清楚,若敢欺瞒本帅,后果不堪设想?”
“小民不敢妄言欺上。”
“唯望大帅破城之后,能救出小民家人。”
阮新宇拱手施礼,神情淡然,仿佛生死荣辱皆已看透。
“好!”
库耶跋摩猛拍案几。
“若你所献之计可行,你之请求,本帅应允!”
“且说来听听。”
阮新宇却不慌不忙,摆了摆手,自取一椅安然落座。
“大帅,不必心急。”
“且听老朽缓缓道来。”
“我荣城乃是安南的军事要地。”
“荣城若失,则安南北部彼此隔绝,难以呼应。”
“昔日占婆国屡次侵犯边境,攻陷城池。”
“老朽当时初任官职,唯恐被占婆人擒获。”
“便暗中于自家府邸之下,修筑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此密道老朽原为举家撤离之用。”
“因此修建得颇为宽敞,可容三人并肩而行。”
“当明军兵临城下时,我阮氏本有意归顺,求一条生路。”
“岂料那徐允恭贪图我家资财,竟以谋逆之罪拘押我全家上下。”
“直至今日方才寻得机会逃出。”
“如今,大帅尽可利用此道潜入城中,令徐允恭措手不及。”
“当真?”
库耶跋摩听着阮新宇所述,脸上逐渐浮现喜色。
“老朽一家性命皆系于大帅之手,岂敢虚言诳语?”
阮新宇低头垂首,神情恳切。
“哈哈哈!”
库耶跋摩放声大笑,重重拍着阮新宇肩头道:
“好!好!好!”
“阮先生,此事若属实,你可谓立下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