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都不是。
就一个读书人。
你告诉江西巡抚。
不管他在种地还是在私塾教书。
哪怕是在掏大粪,修猪圈。
都给朕请到京城来!
越快越好!三天之内,朕要见到人!”
张永握着笔的手停在半空。
眼睛瞪得像铜铃,瞳孔都缩了。
手里的狼毫“啪”地掉在地上,笔尖戳进金砖缝里。
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一个……一个秀才?
让巡抚大人亲自去请?
江西巡抚是从二品的大吏,去请个乡下秀才?
这要是传出去。
满朝文武怕是要炸锅!御史们能把奏折堆成山,骂陛下“乱政”!
“陛下。”
张永咽了口唾沫,声音发虚,像被抽了筋:
“一个秀才……
让巡抚亲自去请。
这不合规矩啊。
地方官要是知道了。
怕是要议论陛下‘不循祖制’……
再说,要是找错了人,或是他根本没来……”
“规矩?”
朱厚照冷笑一声。
抬脚走到张永面前。
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子。
直刺他的眼睛,看得张永后颈发凉:
“等国库空到连边军的冬衣都买不起。
规矩能挡得住蒙古人的铁骑?
等士绅的田亩占了天下一半。
百姓饿得造反,易子而食。
规矩能让他们不揭竿?”
他往前逼了半步。
龙袍的下摆扫过张永的鞋尖,带起一阵风。
声音更厉,震得暖阁的窗棂都颤了颤:
“祖制要是管用。
国库会亏三十万两盐税?
祖制要是管用。
张鹤龄能占三万亩民田,逼死百户百姓?
朕告诉你。
能救大明的才叫规矩!
护不住江山的。
那是废纸!是擦屁股纸!”
张永被问得哑口无言。
头埋得更低,下巴都快碰到胸口了。
后背都惊出了汗,湿了贴身的小衣——皇爷这话糙,却狠得在理!
“老奴该死。
老奴这就去办!”
他慌忙捡起地上的狼毫,在纸上胡乱记着“欧阳铎”三个字,手抖得像打摆子。
“慢着。”
朱厚照叫住他。
转身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
令牌巴掌大,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篆字,边角磨得发亮。
是太祖爷传下来的旧物,整个宫里就三枚。
“把这个给他。”
朱厚照把令牌塞进张永手里。
掌心的温度烫得张永一哆嗦,像握了块烙铁。
“告诉江西巡抚。
找不到人。
他这个巡抚就别当了,去守皇陵;
找到了却怠慢了——哪怕让欧阳铎多等一个时辰。
朕让东厂摘他的乌纱,送刑部问罪;
要是敢走漏风声。
让文官们截了胡,或是给欧阳铎使绊子。
他全家都去大同军卫陪张家子弟!男的挖煤,女的洗衣!”
每一句都带着狠劲。
砸得张永心里发慌,腿肚子都软了。
他捧着令牌,忽然明白——
陛下不是在胡闹。
是真要破格提拔一个无名之辈。
用新人的刀。
去斩旧人的利益网。
这是一场豪赌。
赌的是欧阳铎的本事。
赌的是大明的未来。
“老奴记住了!”
张永把令牌揣进怀里,贴身放着,心口都被烫得发疼。
躬身退到门口时。
又被朱厚照叫住。
“还有。”
朱厚照的声音放缓了些。
却带着更深的意味,像藏着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