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殿心潮涌,阳明沉思帝意深(3 / 4)

现了新大陆:“陛下找你说京营的事?是不是要给你升官啊?我爹昨天还说,新皇登基,肯定要提拔像你这样敢说真话的新人,替换那些老油子。”

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像等着听故事。

王守仁没直接回答,只是拿起石桌上的一颗废棋子,在手里转着,棋子是酸枣木做的,磨得光滑:“还不知道。明天可能要去京营那边待一段时间,帮着整肃军纪。”

语气平静,指尖却把棋子转得飞快,泄露了他心里的不平静。

“去京营?”

张聪愣住了,手里的棋盘都歪了,棋子掉了一地:“你去那干嘛?咱们是文官,舞文弄墨、编修史书还行,去军营跟那些丘八打交道?别被他们欺负了,那些人粗得很,一言不合就动手!”

在他认知里,文官去军营,就像书生进铁匠铺,格格不入,纯属自讨苦吃。

王守仁看着他,目光坚定而自信,把棋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不懂,可以学。京营的操练,确实该改改了——总不能真让士兵拿着长矛,去跟蒙古人的马刀拼,那不是送死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两个同僚都静了下来,不再嬉闹。

张聪和王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没再多问,低下头默默捡棋子,只是手里的棋子,没刚才挪得勤了——他们突然觉得,眼前的王守仁,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眼里多了股他们没有的锐气。

王守仁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门,门闩“咔哒”一声扣上。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有窗棂透进来的夕阳,落在桌上的宣纸上,给白纸镀上了一层金。

他坐在桌前,从抽屉里翻出纸笔——纸是上好的宣纸,是他省吃俭用买的;笔是狼毫,还是中进士时父亲送的。

砚台里的墨还没干,是前几天研的,他蘸了蘸墨,开始认真书写,写的是《五军营整顿疏》,关于京营操练的具体建议:

“一曰明心志:需让士兵知为何而战,每月宣讲边镇战况,让他们明白操练是为了保家卫国,而非应付差事……”

“二曰练实战:废除‘排阵迎驾’等花架子,改练短兵相接、骑兵冲锋之术,每日至少两个时辰实战演练……”

“三曰严军纪:凡吃空饷、旷操者,轻者杖责,重者除名,将领徇私者同罪……”

“四曰优待遇:每日需有一餐肉食,冬衣需厚实,军饷按月发放,不得拖欠……”

每一条都写得极细,连士兵的饮食、冬衣厚度都考虑到了——他知道,士兵吃不饱、穿不暖,再怎么练也没用,心散了,队伍就难带了。

他写得专注,笔尖在纸上划过,“沙沙”响,像春蚕啃桑叶,又像战场上的脚步声。

写着写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一片橙红,云彩都像着了火,映得屋里也暖融融的。

他点亮油灯,灯芯“噼啪”炸了个火星,照亮了他的脸,也照亮了纸上密密麻麻的字。

他抬手揉了揉眼,眼里布满血丝,却没停笔——他要赶在明天去京营前,把这份疏奏写好,呈给陛下,让陛下知道他的决心。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像银纱一般,落在纸上,也落在他专注的脸上,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剪影,挺拔而坚定。

他知道,明天去五军营,等着他的,怕是一堆软钉子,甚至是明刀暗箭——那些勋贵将领,绝不会轻易让他一个文官动他们的“蛋糕”。

根深蒂固的旧规矩,比石头还硬,想打破,难如登天。

但他并不害怕,笔杆在手里握得更紧了,指节都泛了白。

因为他心里有底——陛下那双眼,那句“别让朕失望”,那柄尚方宝剑,就是他的底气,是他最硬的靠山。

“臣,定不辱使命。”

王守仁对着油灯,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像砸在石板上,透着无比的坚定。

这声音,是给自己打气,也是给远方暖阁里的少年天子,递去一句无声的承诺。

夜渐渐深了,翰林院的小院安静下来,只有墙角的蟋蟀,“唧唧”叫着,打破了夜的寂静。

只有他的房间,还亮着灯,那盏油灯的光,在黑暗中晃啊晃,像颗不肯灭的星,执着而明亮。

灯光里,藏着一个文人的执拗——他不信文官只能舞文弄墨,不能掌军;不信积弊不能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