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睁开眼,眼里冒着火,像被点燃的炮仗:“糊涂东西!谁带的头?谁给他们的胆子?”
“听……听说是礼部侍郎周伦,还有孙员外郎他们几个,昨晚就偷偷联络人了!”管家赶忙答,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碰到地面。
刘健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胸口起伏了两下——他太清楚了,周伦这是贪腐怕被查,想借“先帝”的名头逼宫,可这招太蠢了,朱厚照根本不是能被“孝道”绑架的主。
他猛地睁眼,果断道:“掉头!回府!”
“回府?”管家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首辅,今天是大朝会啊,您不去上朝,陛下会不会怪罪?”
“怪罪也比被牵连强!”刘健声音斩钉截铁,没半分犹豫,“让人去礼部递个片子,就说老夫昨夜突发恶疾,头疼欲裂,起不来床,今日请假,三日之内不上朝。”
他可不想被这群蠢货拖下水——叩阙是重罪,带头的要杀头,连围观的都要罚俸,他这个首辅要是在场,说不清楚,只会被陛下猜忌。
“是!老奴这就去办!”管家不敢多问,连忙吩咐轿夫掉头,轿子转得太急,差点撞到路边的石墩。
轿子往回走时,刘健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心里清楚:周伦这一闹,不仅救不了自己,反而会把火引到整个文官集团,连内阁都得跟着受牵连。
谢迁的轿子刚到午门西侧的街口,就被随从拦住了,随从跑得满头大汗,官服都湿透了。
“大人!不好了!午门外出事了!”随从扶着轿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多官员跪在广场上,喊着要陛下收回查抄令,还说……还说陛下背逆先帝,是不孝之子!”
谢迁几乎没犹豫,猛地掀开轿帘,冷风灌了进来,他却没觉得冷:“回府!立刻回府!”
“告诉吏部和内阁值房,就说我哮喘犯了,咳得直不起腰,连笔都握不住,今日不上朝,也不见客。”
随从有些慌,搓着手道:“大人,这会不会惹陛下不高兴?毕竟大朝会缺席,总得递个折子请假吧?”
“递什么折子?递了折子,就等于知道了这事,陛下问起来,怎么说?”谢迁冷着脸,眼神清明得很,“周伦他们是铁了心要找死,咱们犯不着陪他们——装病躲着,才是最聪明的。”
轿子转过街角,谢迁掀开轿帘的一角,往午门广场望了眼。
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和飘在晨雾里的哭喊声、口号声,像丧钟似的,听得人心里发寒。
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帘子,对随从道:“让人去盯着午门的动静,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别让外人知道。”
心里暗叹:周伦啊周伦,你贪了也就罢了,偏偏要闹这么一出,这是把所有文官都往火坑里推啊。
李东阳的府里,静得能听见药炉“咕嘟咕嘟”的声响,药味混着檀香,飘得满院都是。
他刚喝完太医熬的汤药,靠在铺着锦缎的榻上养神,手里捏着串紫檀佛珠,一颗一颗地捻着,动作缓慢而沉稳。
仿佛外界的纷扰、皇城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管家轻手轻脚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连呼吸都放低了:“老爷,外面……外面出了点事。”
“说。”李东阳的眼皮都没抬一下,捻佛珠的手没停,声音平淡得像水。
“午门外跪了上百个官员,在叩阙,喊着要陛下收回查抄令,还说……说陛下背逆先帝,不孝顺。”管家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惊扰了他。
李东阳的手指顿了顿,随即又继续捻佛珠,淡淡回应:“知道了。”
“那……今日的大朝会,您去不去?内阁的刘首辅、谢次辅,好像也没去。”管家试探着问,声音压得更低。
“不去了。”李东阳捻着佛珠,语气没一丝波澜,“让人去宫里递个折子,就说我旧疾复发,风湿犯了,腿疼得站不起来,需静养些时日,不能上朝。”
管家愣了下,还是躬身应了:“是,老奴这就去办。”
他退到门口,刚要掀帘,又被李东阳叫住:“等等。”
李东阳终于抬了眼,眼神浑浊却透着精明,像老狐狸:“别让人知道是你去递的折子,也别用我的印信——找个机灵的小厮,偷偷去宫门递,就说是‘李府下人代递’,别沾咱家的名。”
他可不想让陛下觉得,自己是“早有预谋”地躲着,更不想被周伦那群人攀咬。
“老奴明白!”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