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员外郎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看着自己变形的手指,终于彻底崩溃了,哭嚎着喊:“我说!我说!有五千两!存在顺天府的‘聚丰钱庄’里,户名是我远房表舅的!准备给京营的刘把总买通关节,让他别拦着我们叩阙!”
诏狱的另一头,是关押“重犯”的牢房,郑主事就被吊在这里。
他是翰林编修出身,平日里总拿“清流”自居,在朝堂上骂过锦衣卫“滥用私刑”,骂过武将“粗鄙无文”,此刻后背却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官袍的碎片粘在伤口上,一动就疼得钻心。
“说不说?周伦他们是不是跟边将有勾结?是不是收了大同卫的好处,想让陛下停止查边军贪腐?”
缇骑王六甩了甩鞭子上的血,血珠溅在郑主事的脸上,他却梗着脖子,吐掉嘴里的血沫:“我是清流!读圣贤书的!绝不会污蔑同僚!更不会跟武夫同流合污!”
“你们这些丘八,只会用刑逼供!有本事去问周伦!他才是主谋!是他拉着我来的!”
“嘴还挺硬。”
王六冷笑一声,从墙角拖过一个铁笼子,笼子里装着几只肥硕的老鼠,毛是灰黑色的,眼睛亮得像贼,“听说翰林老爷最讲究体面,最怕这些不干净的小东西?今天就让它们给你‘请安’。”
铁笼子刚凑到郑主事眼前,他的脸“唰”地白了,瞳孔缩成了针尖——他从小就怕老鼠,连家里的粮仓都不敢靠近。
可他还是闭着眼,咬着牙硬撑,喉结滚了滚,挤出一句:“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别想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逼我!”
王六也不急,慢悠悠地打开笼子门,一只老鼠“嗖”地窜出来,顺着郑主事的官袍往上爬,毛茸茸的爪子挠着他的脖子。
郑主事浑身发抖,像打摆子,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依旧不肯开口,额头上的冷汗把头发都浸湿了。
“还嘴硬?”
王六拿出一份供词,在他眼前晃了晃,供词上是周伦的签名和指印,“周伦说,是你提议去联络李东阳大学士的,还说李东阳虽然没明着答应,却暗示你们‘事可从权,不必拘泥’——这话是真的吗?李东阳是不是你们的后台?”
郑主事猛地睁大眼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挣扎着喊:“他胡说!我没去找李大人!是他自己想去攀附李大人,被管家赶出来了,才反咬一口栽赃我!”
他气得浑身发抖,忘了自己还在装“硬汉”,只想洗清和李东阳的关系——他知道,攀扯阁老,只会死得更惨。
“哦?那你去找谁了?”
王六追问,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死死盯着他的脸,“你刚才说‘没去找李大人’,那就是找了别人?说!找谁了?”
郑主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上嘴,脸憋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
可王六已经看出了端倪,将铁笼子又往他脸上凑了凑,笼子里的老鼠“吱吱”叫着,爪子扒着铁丝网:“不说?那让这些老鼠钻进你的官袍里,陪你过夜,正好给你‘暖身子’。”
“别!我说!我说!”
郑主事终于撑不住了,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糊了满脸,“我去找了……去找了华盖殿的刘学士,刘健首辅的远房侄子!他说让咱们别冲动,等风头过了再找机会劝陛下,还说……还说首辅知道这事,没反对也没支持!”
王六满意地点点头,低头在供词上记录,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声——又钓出一条大鱼,这下内阁的水,更浑了。
最热闹的是中间的大通铺牢房,关着十几个小官,挤在一堆,像捆在一起的柴禾。
他们大多是想蹭热度博名声的,没见过诏狱的阵仗,刚被押进来就吓哭了,哭声此起彼伏,像菜市场的杀猪场。
“官爷,我们真的是路过!不是故意要叩阙的!”
一个年轻的国子监助教哭着求饶,膝盖在石板上磕得通红,都渗出血了,“我们就是看到人多,凑了个热闹,连口号都没喊!求您放我们出去吧!”
“热闹?”
缇骑陈八抬脚踹了他一脚,踹得他滚了两圈,撞在旁边的人身上,“午门是皇宫禁地,是凑热闹的地方?你们身上的官袍是朝廷给的,俸禄是百姓缴的,跟着起哄逼宫,也配叫‘官’?”
“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另一个工部主事连忙掏出怀里的银票,手抖得快拿不住,银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