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劲儿,不跟那些文官似的,说话绕三圈,半天没个准话。那你再说说,为什么改不动?真的是‘抱团’就能挡得住?”
韩文的汗又下来了,顺着脸颊淌进衣领,凉得他一哆嗦——这话说深了,容易得罪满朝文官,可看着朱厚照坦荡的眼神,想起这几日清理贪腐的狠劲,还是硬着头皮道:“因为……因为文官集团盘根错节,已经成了‘利益共同体’。河南去年赈灾,户部拨了八十万两,结果卡在兵部和工部,拖了三个月才到灾区,死了上千人——不是银子不够,是兵部侍郎跟户部侍郎是死对头,故意刁难;”
“前年漕运改道,从淮安走捷径,明明能省三十万两运费,江南的文官却联名上书,说‘改道伤了农田’,其实那些农田都是他们自家的——他们不是为了‘民生’,是为了自己的银子!”
朱厚照没接话,拿起案上的朱笔,在《九边图》的宣府位置画了个圈,笔尖戳得纸都发皱:“韩文,你摸着良心说,宣府的军饷,欠了三个月,是不是因为户部的银子被‘挪’去给江南盐商补‘漕运亏空’了?那些盐商给了多少文官‘好处’,你心里有数吧?”
韩文被问得哑口无言,脸瞬间涨红——宣府军饷的事他知道,甚至还跟马文升提过,可马文升说“江南文官不同意动盐税,只能先挪”,他一个刚上任的尚书,根本拗不过那些“老资格”,只能眼睁睁看着边军饿肚子。
“陛下的意思,老臣懂了。”
他定了定神,声音里带着哀求,膝盖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差点跪下,“可陛下,文官集团是大明的骨架啊!您刚登基就办了刘健、谢迁,抓了两百多个官员,已经让天下文官人心惶惶,要是再另起炉灶,绕开六部内阁……”
“他们会觉得陛下容不下他们,到时候联名上书‘死谏’的、托病辞官撂挑子的、甚至学弘治朝的言官‘封还圣旨’的,怕是会接踵而至!先帝当年就是怕闹成这样,才对文官一再忍让啊!”
“忍让?忍让到国库亏空三百万两?忍让到边军士兵啃冻窝头,冻饿而死?忍让到刘健敢勾结藩王,谢迁敢谋逆逼宫?”
朱厚照冷笑,把朱笔“啪”地拍在案上,声音陡然拔高,“韩文,你是个清官,朕信你,不然也不会让你当户部尚书。可你太懂那些文官的‘规矩’了,懂到忘了,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不是他们‘文官集团’的天下!朕是皇帝,不是他们手里的傀儡!”
他走到韩文面前,目光锐利如刀,看得韩文心里发毛,却又不敢躲闪:“朕告诉你,这个新机构,叫‘军机处’,专管这些‘积’事——盐税改革、漕运整顿、军饷拨付,凡是六部推诿、内阁扯皮的事,都归军机处管。”
“不用六部的人,不用内阁的人,就用朕信得过的,比如王守仁、陆炳,他们只干活,不掺和那些文官的弯弯绕,直接对朕负责,朕说改,他们就敢改;朕说拨银子,他们就敢直接拨,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你觉得怎么样?”
韩文的手猛地一颤,银签“当啷”掉在漆盘里,溅起的西瓜汁沾了满手,他却浑然不觉——新机构?绕过六部内阁?这哪里是“改积弊”,这是要刨文官集团的根啊!
“陛下,这……这怕是不妥!万万不妥啊!”
他霍然起身,忘了君臣礼仪,声音都在抖,“太宗爷靖难后设内阁,是为了辅佐皇帝处理政务,六部更是国之基石,吏管官、户管钱、兵管军,分工明确,是太祖爷、太宗爷定下的祖制!”
“若是绕开他们另起炉灶,岂不是违背祖制?天下人会说陛下‘不遵祖训’,是‘昏君’啊!老臣求陛下三思!”
“祖制?太宗爷设内阁,是因为当年五征蒙古、下西洋、修《永乐大典》,事多到一个人忙不过来,才让解缙他们‘入值文渊阁,掌机务’,是‘帮忙’,不是‘掌权’!”
朱厚照挑眉,声音里满是嘲讽,“现在呢?内阁的票拟比朕的朱批还管用,六部的尚书见了阁老要磕头,这也叫‘祖制’?太祖爷废丞相,就是怕权臣专权,现在内阁比丞相还厉害,这难道不是‘违制’?”
“你跟朕说祖制,那朕问你,太祖爷‘严惩贪腐,剥皮实草’,是祖制吧?可那些文官贪了几十万两,只判流放,这怎么不提祖制?太宗爷‘天子守国门’,是祖制吧?可边军军饷被贪,士兵冻饿而死,这怎么不提祖制?”
韩文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朱厚照说的全是实话,可“祖制”在文官嘴里,从来都是“对自己有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