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
就连刚坐下的李东阳,也拿起托盘里的册子。
刚翻两页,他的脸就灰败下来,手里的册子轻轻放在案上,不敢再碰。
册子里是他弘治十七年为了保谢迁,压下了谢迁儿子强抢民女的卷宗,连受害者的住址、当时的县太爷怎么上报的、他怎么压下去的,都有卷宗副本和人证口供!
原来这不是赏赐,是罪状!
是他们在弘治朝当官时,那些藏着掖着、以为没人知道的“小辫子”。
是东厂和锦衣卫查了三个月的“弘治朝旧账”!
暖阁里的冰块还在慢慢融,冰水顺着铜盆边缘往下滴,“滴答”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可百官却觉得浑身发烫,冷汗把官袍都浸透了,贴在背上黏糊糊的,比秋老虎天在太阳底下晒着还难受。
这些事要是抖出去,轻则罢官,重则砍头,他们几十年的官路,甚至全家的性命,都在陛下手里攥着!
“陛下……这是污蔑!是假的!”
张昇的声音抖得像筛糠,他想弯腰捡地上的册子,手却不听使唤,刚碰到纸页就又缩了回去。
他怕,怕这册子是真的,怕陛下真要拿这些事治他的罪。
朱厚照没让他多说,抬手打断:“都看完了?没看完的继续看,朕给你们时间。”
“这些东西,是朕让东厂掌印太监和锦衣卫指挥使一起查的,每一笔都有证人、有物证,不是你们说‘假的’就能抹掉的。”
他靠在软榻上,手里重新转起玉扳指,语气淡淡的,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弘治朝的账,一笔一笔,都在这儿了。”
“你们支持朕重组内阁,托盘里的这些册子,待会儿朕就当着你们的面烧毁,所有旧账一笔勾销,就当没这回事。”
“往后你们好好当差,户部管好赈灾粮,兵部盯紧边军,礼部筹备好先帝的后续祭祀。”
“朕既往不咎,咱们君臣携手,把大明的河套收回来,把贪墨的窟窿堵上,把灾民的日子过好,行不行?”
这话听着温和,可落在众人耳里,却比刚才的呵斥还让人心里发颤。
陛下这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一条“服软就活,硬扛就死”的活路。
“要是你们今天不同意呢?”
朱厚照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冷了下来,指尖的玉扳指也停了转。
“也可以。”
“朕就让锦衣卫和东厂一起,拿着这些册子去查,从六部到地方,凡是牵涉其中的,一个都跑不了。”
“查清楚了,该抄家的抄家,该砍头的砍头,该去昌平守陵的去守陵,按《大明律》来,绝不徇私。”
他往前倾了倾身,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一字一句道:“你们自己选,是选君臣同心,还是选身败名裂。”
最后四个字落下,暖阁里彻底没了声音。
还有什么可选的?
陛下手里握着他们的命门,软的硬的都摆出来了。
同意,罪证烧毁,还能接着当他们的尚书、阁老。
不同意,就是丢官、砍头,甚至株连家人!
韩文最先反应过来,他捡起地上的册子,看着里面“克扣漕粮”的记录,又想起昨天欧阳铎提醒他“陛下护短,但也记仇”,心里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不服软也得服软了。
他上前一步,对着朱厚照深深一揖,腰弯得比刚才还低,拱手道:“臣……户部尚书韩文,唯陛下圣裁,重组内阁之事,臣无异议。”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刘大夏咬了咬牙,手里的册子被他攥得发皱。
挪用军饷的罪名足够他去诏狱里待一辈子,比起丢官,还是保住命、保住家人要紧。
他也跟着躬身,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硬气,满是敬畏:“臣兵部尚书刘大夏,附议重组内阁,愿听陛下调遣。”
“臣礼部尚书张昇,附议。”
张昇的声音还在抖,却不敢再犹豫,弯腰时痛风的脚疼得他龇牙,却没敢停。
“臣吏部尚书马文升,附议。”
马文升叹了口气,手里的册子轻轻放在托盘里,他知道,这下吏部的话语权要被分走,可也没办法。
“臣……附议。”
“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