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冷光。
掌柜的跪在地上,额头磕得满是血痕,嘴里不停喊。
“刘公公饶命!这是商号三年的积蓄,都是正经买卖赚的,跟赈灾粮没关系啊!”
刘瑾拿起一块银锭,用指甲刮下一点稻壳,突然“啪”地甩了掌柜一个耳光,声音脆得像打锣。
“正经买卖?你这商号去年只做了漕运粮的生意,哪来的‘正经买卖’?”
“这稻壳是保定府特有的粳稻壳,只有赈灾粮里才有,你倒说说,怎么沾到你‘积蓄’上的?”
掌柜的脸肿得像馒头,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瑾指着账房的方向喊。
“把所有账册都抱来!尤其是去年七月到九月的漕运记录,少一页就卸你一条胳膊!”
番子很快抱来十几本账册,纸页发黄,边角却磨得发亮。
显然是经常翻出来改。
刘瑾翻到七月初六那页,指尖点着一行字。
“运粮十车,实收八千石,耗损两千石,换银五千两。”
他突然笑了,把账册扔给掌柜。
“你这耗损率够高啊,十车粮耗损两千石,是被山贼抢了,还是被你自己吞了?”
他转头对番子道。
“去后院粮仓,按账册上的‘实收数’核,少一斤就打他一板子。”
番子领命而去,没多久就传来掌柜的惨叫声。
粮仓里只剩三千石粮,跟账册差了五千石,全被他换成了银子。
保定知府衙门后院,赵全正让家仆用铁钎撬墙缝,把一叠叠银票往里塞。
墙缝刚塞到一半,东厂番子就撞开了房门。
家仆手一抖,一叠五十两的银票掉在地上,飘得满地都是,像白花花的蝴蝶。
赵全腿一软跪在地上,连滚带爬抱住刘瑾的腿,哭喊声震得窗纸发颤。
“刘公公饶命!”
刘瑾嫌恶地一脚把他踹开,袍角沾了点灰尘,让小太监赶紧擦。
“逼你?”
他指着地上的银票,又指着院角的马车。
“冯举人逼你把家眷送到乡下?逼你把两千两银票藏墙缝?逼你伪造安肃县的领粮名册?”
番子从马车上搜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全是空白的领粮名册,上面盖着伪造的安肃县县印,墨迹还没完全干透。
赵全看着木盒,脸瞬间灰了,瘫在地上直哼哼,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从清晨到晌午,保定城里的缇骑拿人声就没断过,却没惊着一个百姓。
锦衣卫抓冯举人时,特意绕开了前巷的早市。
东厂封恒丰商号时,让买布的百姓先结了账再关门。
京营士兵守在街口,见老人挑着菜过来,还主动帮着挪开挡路的锁链。
百姓扒着门缝、隔着墙缝看,见被抓的都是平日里收苛捐、抢田地的“大人物”,偷偷拍手叫好。
有个老太太还端着碗热茶,要给锦衣卫送过去,被陆炳笑着婉拒了。
“这是我们该做的,不敢劳烦老人家。”
抓人的同时,户部的账房在府衙正厅摆开了摊子。
三十张八仙桌拼成长长的案台,堆了满满三桌账册,从弘治十五年到正德三年,连驿站的运输登记薄都没落下。
韩文坐在主位,手里捏着朱笔。
欧阳铎带着八个老吏分坐两侧,每人面前摆着一把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撞在厅柱上,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
“大人!您看这个!”
一个戴老花镜的老吏举着本账册跑过来,指著七月初八的领粮记录。
“安肃县领粮三千石,名册上签了八百人的名字,可我比对了去年的户籍册,安肃县去年夏天闹蝗灾,死了三百多人,哪来的八百人领粮?”
“更离谱的是,这八百个名字的笔迹都一样,是用模子刻的印章盖上去的!”
韩文接过账册,指尖抚过那些僵硬的“签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再查冯举人的昌隆商号,去年冬天是不是给山区送过粮?”
另一个老吏立刻翻出运输登记薄,指着一行模糊的字。
“大人您看,这里写着‘十二月初三,运粮五车至涞源山区’,可涞源山区的里正去年冬天就来府衙报过灾,说没收到一粒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