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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六科衙门,阳光正好照在脸上,却觉得浑身发冷,陛下还在暖阁等着,他却只能带回去“封驳”的结果,陛下的怒火,怕是要烧到六科了。
路上遇到锦衣卫的一个校尉,对方见他脸色不好,想问问。
张永只摇了摇头,就加快了脚步。
回到坤宁宫时,已近午时,暖阁里摆着膳桌。
朱厚照正拿着筷子夹一块红烧肉,见张永进来,嘴角还带着点笑意:“怎么样?六科批了吗?下午就让司礼监把方案发下去,月底前就得把冗余的给事中裁了。”
张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方案从手里滑出去,落在膳桌旁,纸页散了一地。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头埋得快贴到地上:“陛下……奴婢无能……六科……六科封驳了方案,王伦大人说……说这是祖宗家法,绝不能改……”
朱厚照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膳桌上,红烧肉滚到地上,沾了层灰。
他盯着张永,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来,像寒冬的冰,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暖阁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鸟鸣声,还有朱厚照粗重的呼吸声,每一声都透着压抑的怒火。
张永跪在地上,膝盖发颤,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能感觉到,陛下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而此刻的六科衙门里,王伦正对着几个给事中训话,手里拿着那块《大明会典》,声音洪亮:“你们别怕,太祖爷立的规矩,陛下不敢轻易破!只要咱们守住六科的职责,陛下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大明的言路,不能坏在咱们手里!”
给事中们齐声应道:“是!我们听王大人的!”
他们都以为,靠着“祖宗家法”,陛下会妥协,却不知道,暖阁里的朱厚照,已经抬手掀翻了膳桌。
青瓷碗碟碎了一地,汤汁溅到龙袍上,朱厚照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传朕旨意,让陆炳带锦衣卫去六科,把王伦给朕‘请’来——朕倒要看看,他的祖宗家法,硬得过朕的刀吗?”
张永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一场关乎六科存亡的风暴,已经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