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案沿:“我看陛下是真动了气,也真信咱们——可这章程不好议啊!涉及的人太多,有地方官,有乡绅,还有京营的人,稍有不慎,就会出乱子!”
李东阳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压了压心里的乱劲儿,“陛下这是把担子实打实交给咱们了,咱们要是议不好,不仅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更对不起保定府那些受苦的百姓。”
他转向沈希仪,语气放缓了些:“沈总兵,有几个事我想跟你确认下——冯举人藏在黑风寨的粮,你们都追回来了吗?那些被欺压的百姓,王守仁大人有没有安顿好?”
沈希仪连忙躬身回道,声音恭敬又清晰:“回李阁老,黑风寨的粮全追回来了,一共三千石,都存在保定府的粮仓里,等着陛下的旨意发放;王主事已经让徐世子开仓放粮,每户一人一石,还派士兵帮百姓追回被抢的地和财物,百姓们都念着陛下的好呢!”
“那就好。”李东阳点了点头,又追问了句:“冯成在京营的职位,你知道具体是什么吗?他除了帮冯举人传递消息,还跟京营里的哪些人走得近?”
“冯成是京营里的百户,管着五十个士兵。”沈希仪仔细回忆了下,“咱们查的时候发现,他主要跟京营的一个千户来往密切,那千户叫刘能,是前兵部尚书的远房侄子,不过目前没查到刘能参与贪腐的证据,就是两人私下走得近。”
张敷华立刻接话,语气斩钉截铁:“没证据也得查!冯成一个小小的百户,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给贪腐传消息,背后肯定有人撑腰,这刘能绝对脱不了干系!”
韩邦也跟着附和,“张大人说得对!京营是护卫京城的根本,绝不能有蛀虫!得让锦衣卫去查刘能,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大的鱼!”
杨守随却皱起了眉,“可咱们现在议的是保定府的处置章程,京营的事要不要一起议?要是牵扯太广,怕是一时半会儿议不完,耽误了保定府的百姓怎么办?”
“怎么能不议?”张敷华立刻反驳,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保定府的贪腐都扯到京营了,要是不查清楚,以后京营里的蛀虫只会越来越多,说不定还会跟地方官勾结,到时候麻烦更大!”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吵了起来,有的说先处置保定府的贪官,再查京营;有的说要两边一起查,免得打草惊蛇;有的说先把百姓安抚好,惩处的事可以慢些;有的说要先抓京营的刘能,免得他跑了或是串供。
吵了半天,也没个统一的意见,最后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看向李东阳——他是内阁首辅,资历最老,这事得由他拿个主意。
李东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案上摊开的口供,又看了看吵得面红耳赤的三人,清了清嗓子:“都别吵了,吵也吵不出结果。”
他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却有分量:“咱们先把要办的事列出来,一条一条议——首先是保定府贪官的处置,其次是京营冯成、刘能的调查,最后是百姓的后续安抚,这三件事都得有章程,不能乱。”
“可具体怎么处置、怎么调查、怎么安抚,咱们得拿出准主意,不能模棱两可。”
他目光扫过三人,语气郑重:“都说说吧,你们各自的想法,怎么办?”
这话一出,暖阁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窗外的风声都听得更清楚了。
韩邦、杨守随、张敷华都看着李东阳,又低头看了看案上的口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陷入了沉思。
沈希仪站在角落,没敢插话——这是四位朝廷大佬议事,轮不到他一个总兵插嘴,他只要在旁边答好疑问就行。
暖阁外的风吹得竹帘轻轻晃,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洒进来,在案上的口供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百姓脸上的泪痕。
四人都在心里琢磨:保定府的贪官该杀几个?杀多了怕失了法度,杀少了又怕百姓寒心;京营的调查该由谁牵头?锦衣卫太刚,都察院太缓,得找个稳妥的法子;百姓的安抚该拨多少粮?少了不够用,多了又怕地方官再克扣……
每一个决定都牵一发而动全身,既不能轻纵了坏人,也不能委屈了百姓,更不能惹陛下不满。
李东阳见三人都不说话,又追了句:“都别藏着掖着,有想法就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总能议出个妥当的章程。”
韩邦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语气坚定:“我觉得,保定府的贪官里,赵全、冯举人是主谋,必须杀!而且要在保定府公开杀,让百姓亲眼看着,知道朝廷整治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