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二日清晨,昨夜的雪刚停。
宫墙顶上的积雪像铺了层碎银,在初升的太阳下泛着冷光。
连宫门口侍卫的铠甲上,都凝着一层薄薄的冰碴。
王守仁、刘瑾、陆炳、韩文四人带着随从立在坤宁宫宫门口。
他们的官袍下摆还沾着沿途的雪沫子,冻得鼻尖微红。
可他们个个腰杆挺直,眼神里满是期待。
这趟北直隶扫贪赈灾,总算能给陛下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了。
通传的小太监快步跑出来,躬身道:
“四位大人,陛下有请!”
话音刚落,暖阁内就传来张永清亮的喊声:
“陛下有旨,宣王守仁、刘瑾、陆炳、韩文进见!”
四人连忙整理官袍,拂去肩上的残雪,跟着张永鱼贯而入。
刚迈过暖阁门槛,一股暖意就裹着炭火的焦香扑面而来。
这里与外头的寒冬判若两个世界。
他们习惯性地屈膝要行礼。
朱厚照却笑着摆手,手指指了指旁边的太师椅:
“都免礼免礼,一路从保定府赶回来,风里雪里的,肯定冻坏了,快坐!”
他转头对着张永吩咐:
“给几位大人上热茶,要刚沏好的龙井,驱驱寒!”
暖阁中央的炭盆烧得正旺,火星子“噼啪”作响,映得四壁的宫画都泛着暖光。
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桂花糕、核桃酥,还有刚蒸好的奶黄包。
显然是朱厚照特意让人准备的。
四人心里一暖,纷纷躬身谢恩。
他们小心翼翼地坐下,手指碰到温热的茶盏,冻得发僵的指尖总算有了知觉。
朱厚照先端起自己的茶盏抿了一口。
他的目光落在刘瑾和陆炳身上,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你们俩是朕的家臣,跟朕不用讲虚的。”
“这次在北直隶、山西,刘瑾你查粮款去向,跟那些地方小吏磨嘴皮子,把几十年的旧账都捋得明明白白。”
“陆炳你带着锦衣卫端贪官窝,连山西巡抚的门生都敢当场斩了,没给朕掉链子,够硬气!”
他放下茶盏,语气干脆:
“朕没什么虚头巴脑的赏赐,给你们些实在的。”
他对着张永道:
“去内库取四千两银子、四匹云锦,刘瑾和陆炳各分一半。”
“再给他们两家各送二十石米、五斤上等茶叶,算是朕给他们家人的慰问——你们在外头拼命,家里的担子也重。”
刘瑾和陆炳“噌”地站起身,膝盖都快弯到地上了。
他们的声音里满是激动:
“谢陛下隆恩!奴婢/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他们原以为能得些银子就不错了,没想到陛下连家人都顾及到了。
这份体恤,比什么贵重赏赐都让人暖心。
朱厚照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
他的目光又转向站在角落的沈希仪——他昨日刚从保定府周边军营赶回来,甲胄上还带着淡淡的硝烟味,特意候着一起见驾:
“希仪,你这几个月也没闲着。”
“先是送旨去保定府镇场子,又带着兵协防大同边军,还帮着守仁清剿了几股趁乱作乱的匪患,辛苦你了。”
沈希仪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听旨,眼神里满是期待。
就听朱厚照朗声道:
“王守仁以前的京营参军位置,朕给你了!”
“以后京营的练兵事宜,就全交给你打理,朕要你把京营那些混日子的兵油子,全都练得跟大同边军一样精锐,能不能做到?”
沈希仪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灯,激动得声音都发颤:
“谢陛下信任!臣定当肝脑涂地,三个月内必让京营焕然一新,绝不让陛下失望!”
京营参军掌管京畿防务和练兵实权,是多少武将熬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的差事。
他没想到陛下竟如此看重自己,这份知遇之恩,他记一辈子!
朱厚照满意点头。
他又看向韩文,语气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韩老,你是两朝老臣,按理说该享享清福了。”
“可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