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三衙入驻掀波澜,文官顽劣醒阁老(1 / 3)

腊月的风裹着雪沫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李东阳领了朱厚照的旨意,脚不沾地就往内阁跑,狐裘袖子都被风吹得往后飘,鬓角的白发沾了雪,冻得硬邦邦的。他不敢耽搁——大同边军断粮三天,多拖一刻,就多一分哗变的风险。

路上他接连派了三个小吏,一个火急火燎去东厂传刘瑾,一个快马加鞭去锦衣卫传陆炳,最后一个直奔户部衙门,请韩文到兵部汇合。查贪腐要核账本,清空额要对军户名册,缺了管钱管粮的户部,根本玩不转。

半个时辰后,兵部衙门口热闹得像炸了锅。李东阳站在最前面,手里攥着明黄封皮的御批,脸色沉得能滴出水。身后跟着的人更是气势汹汹:刘瑾穿着蟒纹貂裘,身后二十个东厂番子腰佩绣春刀,眼神阴鸷得像鹰;陆炳一身飞鱼服,锦衣卫校尉个个面无表情,手按刀柄,煞气腾腾;韩文带着五个户部主事,怀里揣着算盘和账册,神色凝重。

兵部的文官们早从值房探到了风声,三三两两地聚在大堂门口,缩着脖子窃窃私语。有人搓着冻红的手,有人偷偷往袖筒里塞账本,还有人对着三衙的人马挤眉弄眼,眼神里全是抵触。

“这李首辅搞什么?带着阉党和锦衣卫来兵部,是要查咱们的底?”“咱们是正经文官,管的是兵部政务,他们凭什么插手?这分明是陛下信不过咱们这些老臣!”“哼,肯定是那个王守仁在陛掉,他好独掌兵部!”

李东阳听见了这些议论,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往大堂走。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重响,像敲在每个文官的心上。

刚跨进大堂门槛,一个穿着五品郎中官袍的胖子突然拦了上来。他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拱手时官袍的褶皱都堆成了团:“李首辅留步!兵部乃大明军事重地,政务自有我等各司其职打理,您带东厂和锦衣卫这些‘非政务衙门’的人来,怕是不合祖制规矩吧?”

“规矩?”李东阳突然停下脚步,缓缓抬起手里的御批,明黄的封皮在昏暗的大堂里晃得人眼晕。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陛下有旨,兵部涉嫌贪腐克扣、延误边军粮饷,命内阁、东厂、锦衣卫联合彻查!陛下的旨意,就是最大的规矩!”

他眼神一厉,像刀子似的刮过那郎中的脸:“你一个五品郎中,也敢拦本首辅传旨?是想抗旨不遵吗?”

那郎中被他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肥硕的身子撞在身后的案几上,“咚”地一声,笔墨纸砚摔了一地。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只能缩着脖子往旁边躲。

可没等李东阳往前走两步,又有四个文官围了上来。为首的是武选清吏司主事张敬,他梗着脖子,下巴抬得老高,手里还攥着一本《大明会典》:“李首辅,咱们文官掌管兵部政务三十余年,从成化朝到如今,从未出过贪腐大案!就算有几分小疏漏,也该由内阁单独核查,何必让东厂、锦衣卫这些‘狗腿子’掺和?他们懂什么军饷核销、武选流程?怕是连军户名册都认不全!”

“放肆!”刘瑾突然上前一步,尖细的嗓音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人耳朵疼。他指着张敬的鼻子,蟒纹貂裘的领子都竖了起来:“咱家奉陛下之命查案,你敢骂东厂是‘狗腿子’?是不是连陛下的旨意都敢公然违抗?”

张敬却丝毫不惧,反而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提得更高,故意让周围的文官都听见:“我骂的就是你们这些阉党!靠着伺候陛下的起居狐假虎威,真要论治国理政、打理兵部政务,你们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他转头看向李东阳,语气带着煽动:“李首辅!您是咱们文官的领头人,是内阁首辅!应该替咱们文官说话,驳斥陛下这荒唐的旨意,把这些阉党和锦衣卫赶出去,守住咱们文官的地盘!不能让他们玷污了兵部的清誉!”

“对!把他们赶出去!这是咱们文官的地盘!”“不能让阉党插手兵部!不然咱们文官的脸都丢尽了!”“抗旨又如何?咱们这么多文官一起施压,陛下也不敢把咱们都办了!”

周围的文官瞬间炸了锅,有人拍着案几叫好,有人捡起地上的毛笔挥舞,还有人偷偷往门口退,想召集更多同僚来施压。

李东阳的脸色越来越沉,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这些文官竟然顽固到了这个地步——陛下的旨意摆在面前,大同边军快断粮的急报就压在案头,他们不想着怎么补救,反而把“文官地盘”挂在嘴边,把派系利益看得比大明江山还重!

他正要开口呵斥,人群里突然挤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是兵部的从九品笔帖式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