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空额,要是加上武器采购、战马饲料、冬衣布料的贪腐,不知道要刮走大明多少血汗钱!”
他接过锦衣卫递来的假账本,账本的纸页都被翻得发毛,上面的数字密密麻麻,每一笔都对应着“空额名单”“分赃记录”,甚至还有刘大夏的亲笔签字和画押,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韩文看着账本上的数字,老泪纵横,用袖子擦着眼睛。
“先帝在位时,省吃俭用,连龙袍都打补丁,就是想多给边军拨点粮饷,让将士们能吃饱穿暖,守住大明的边境。”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些粮饷全被这些蛀虫贪了!大同的将士在前线挨饿受冻,啃冻硬的麦饼,他们却在京城里花天酒地,娶小妾、买豪宅,良心都被狗吃了!”
刘瑾气得浑身发抖,尖声道:“这些文官真是披着人皮的狼!平时天天骂咱们阉党贪腐,说咱们误国,结果他们自己贪得更狠、更黑心!”
“必须把他们全抓起来,凌迟处死,扒皮实草,挂在城楼上示众,才能平民愤,才能震慑那些还在贪的蛀虫!”
陆炳也跟着附和,眼神锐利如鹰。
“不仅要抓涉案的官员,还要查他们的家人、门生、还有勾结的商号!这么大的贪腐案,肯定有漏网之鱼,必须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欧阳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李东阳道:“首辅,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这些贪腐数额太大,牵扯的官员太多,上到兵部尚书刘大夏,下到库房的小吏,足足二十多个人,咱们做不了主,必须立刻禀报陛下,让陛下定夺!”
李东阳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
“你说得对,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内阁的处置范围。六十万两空额饷银,加上刘大夏藏着航海图、故意摆烂延误边军补给,桩桩件件都是重罪,必须由陛下亲自出手,才能震慑住整个官场,不然以后还会有人敢贪!”
“好!”
李东阳当机立断,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韩文、刘瑾、陆炳、欧阳铎,你们跟我去坤宁宫见陛下,把账本和证据都带上,当面禀报!”
“剩下的人,由内阁次辅杨一清带领,继续清查档案房和各个值房,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蛀虫,不许销毁任何一份证据!”
“是!”
众人齐声应道,纷纷放下手头的卷宗和账本,跟着李东阳往外走。
脚步匆匆,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沉重和愤怒。
这不仅是兵部的丑闻,更是大明官场的耻辱,是对千万百姓和前线将士的背叛。
而此时的兵部尚书值房里,刘大夏已经骂累了,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都在发抖。
他刚才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锦衣卫押着那个记账小吏过去,隐约听到了“空额六十万两”“假账”“刘尚书指使”的字眼,心里瞬间慌得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
他一直以为,靠着自己“两朝老臣”的身份,靠着“祖制刑不上大夫”的规矩,陛下最多骂他几句,罚他一年俸禄,绝不会动真格。
先帝在位时,文官贪点小财、耍点小脾气,先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文臣风骨”不能丢。
可现在看来,他错了,错得离谱。新皇和先帝不一样,先帝宽容文官,新皇却只看“实事”,只看你有没有为大明办事,只要犯了错,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多少年的资历,都不会放过。
“怎么会这样?”
刘大夏喃喃自语,手指紧紧攥着衣襟,把棉袍都攥出了褶皱。
“先帝在时,文官贪点小财根本不算事,怎么到了新皇这里,就成了死罪?”
他想起自己藏在老家地窖里的航海图,想起每年分的三万两空额饷银,想起那些被他包庇的贪官门生,想起自己故意压着大同的粮饷急报不批,心里越来越怕,后背的冷汗把棉袍都浸湿了。
“要是这些事全被查出来,别说致仕退休,怕是要满门抄斩!我的子孙后代,都会跟着我遭殃!”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刘大夏猛地站起身,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的挣扎,他想冲出去,去坤宁宫给陛下磕头认错,求陛下看在两朝老臣的份上,饶他一命。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守在外面的锦衣卫拦住了,语气冰冷:“刘尚书,首辅有令,在清查结束前,您不能离开值房半步,还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