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头,从袖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礼部近几年的贪腐线索——都是东厂悄悄递过来的。
“是啊,硬来肯定不行,张升最看重‘老臣体面’,要是跟他吵起来,他说不定会跪在宫门外死谏,到时候反而麻烦。”
“得想个办法绕开‘祖制’的坎,从其他角度说服他。”
他把纸条递给王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不过咱们也不是没筹码——你看,礼部这几年也有不少官员贪墨祭祀经费,把上好的香烛换成劣质的;还有人克扣驿站的银子,让过往官员连饭都吃不上。”
“要是张升不配合,咱们就把这些事捅到陛下那里,让他也下不来台——他最看重‘礼部体面’,肯定不想让陛下知道礼部也有贪腐。”
王恕眼睛一亮,把纸条揣进袖里。
“好主意!这招‘打蛇打七寸’,比跟他讲大道理管用多了!张升要是知道礼部的贪腐被捅出去,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说不定会主动配合修法,免得被陛下问责。”
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很快就到了拴马的地方。
杨一清翻身上马,缰绳在手里绕了两圈。
“走吧,早去早回,争取今天把礼部也搞定,别给陛下拖后腿。”
王恕也跨上马,两人催马前行,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路上的景象比上午更热闹了。
不少百姓举着用红漆写的木牌,上面写着“严惩贪官”“修改条例”,在街上游行。
几个穿补丁棉袄的小孩,也举着小一点的木牌,跟着大人喊口号,冻得通红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声音却格外响亮。
“杀贪官!改条例!保大明!”
杨一清勒住马,看着这热闹的景象,笑着对王恕道。
“你看这民心,就算张升再顽固,也挡不住大势啊!百姓都站在陛下这边,他要是敢反对,就是跟天下人作对,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御史们都得参他!”
王恕点头,目光扫过街边的绸缎庄——门楣上挂着的红绸子,在风里飘得格外显眼,上面写着“支持陛下修法”。
“是啊!民心所向,大势所趋,礼部就算想反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咱们这次去,不过是帮张升‘顺坡下驴’罢了。”
而此时的礼部值房里,却是一片低气压。
炭盆里的火快灭了,只剩下几块发黑的炭渣,冷风从窗缝钻进来,卷着纸灰飘得满桌都是。
尚书张升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手里攥着一本《礼记》,指节都泛白了,对着底下的官员发脾气。
“胡闹!简直是胡闹!先帝定的条例,怎么能说改就改?这是对先帝的不敬,是动摇国本!是要遭天谴的!”
一个穿绯色官袍的侍郎,偷偷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开口。
“尚书,可现在朝野上下都支持修法,内阁、吏部、户部、刑部都表了态,百姓也在宫外请愿,咱们要是反对,会不会得罪陛下,还惹得百姓不满啊?”
“民心?民心懂什么!”
张升吹胡子瞪眼,把手里的《礼记》往案上一摔,书页散了一地。
“纲常孝道才是根本!就算所有人都支持,老夫也绝不答应!谁要是敢在联名奏疏上签字,就别在礼部待了!老夫这就上书陛下,参他个‘擅改祖制’的罪名!”
官员们吓得低下头,没人敢再说话。
值房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呜咽着像在哭。
杨一清和王恕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礼部衙门口。
两人勒住马,看着紧闭的朱红大门,门楣上“礼部”两个金字,在寒风里透着一股顽固的气息。
“看来张升已经知道咱们要来,故意关着门摆架子。”
杨一清冷笑一声,翻身下马,对守门的小吏道。
“快去通报张尚书,就说内阁杨一清、王恕有要事商议,请他务必见一面——要是他不见,咱们就站在这儿等,等多久都愿意。”
小吏看着两人严肃的神色,不敢怠慢,连忙跑进衙门通报。
杨一清和王恕站在门口,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还有东西摔碎的声响。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里带着坚定——不管张升有多顽固,今天都必须让礼部点头,绝不能让改革卡在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