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后的光涌出来,带着一股陈年的、类似旧书库和干草药混合的气味。
光并不刺眼,是温吞吞的淡金色,照亮了门前一小片区域。那个站在光里的人影也清晰起来——是个老人,真的很老,背微微佝偂着,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布衫,袖口磨得起了毛边。他脸上皱纹深得像是用刻刀凿出来的,但一双眼睛却清亮得惊人,正平静地看向浑身湿透、伤痕累累的三人。
林筱愣住了。
她预想过门后可能是密室、可能是通道、可能是遗物,甚至可能是另一个陷阱——但唯独没想过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看起来在这地方住了很久的老人。
赵大雷的反应更快。他几乎是本能地侧移半步,挡在林筱和璟言锋前面,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匕首——虽然那匕首刚才在水里砍怪物已经砍得卷了刃。
“你是谁?”赵大雷的声音绷得很紧。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慢慢扫过,在林筱脸上停顿了片刻,又在璟言锋右肩那团蠕动漆黑上停留了更久。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先进来吧。”老人侧过身,让出通道,“外面的东西不敢进来,但门一直开着,光漏出去太多,也不好。”
他的声音和刚才一样,苍老但清晰,带着一点很淡的口音,像是南方某个小地方的方言掺在普通话里。
林筱和赵大雷对视一眼。赵大雷用眼神询问:进不进?
身后,潭水里的黑色条状物确实不敢靠近这片被金光笼罩的区域,但它们密密麻麻地围在光线边缘,那些没有眼睛的前端齐刷刷“望”向这里,口器无声开合,像是在等待机会。
没有选择了。
“走。”璟言锋低声说。他脸色白得像纸,但眼神却比之前更清醒。肩膀上的侵蚀似乎在这金光照耀下安静了一些,虽然仍在,但不再那么狂暴地试图扩散。
三人踏进石门。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石室,大约二十平米见方。石室出乎意料地……整洁。靠墙有一张简陋的石床,铺着叠得整齐的灰色被褥。一张老旧的书桌,桌上摆着几本厚册子,一盏样式古朴的油灯正散发着柔和的金光——那光就是它发出来的。桌角还放着几个陶罐,一个搪瓷缸子,缸子边缘有深褐色的茶渍。
这里有人生活。长期生活。
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严丝合缝,将外面潭水的阴冷和怪物的窥视彻底隔绝。石室内温暖、干燥,空气中漂浮着极淡的灯油味和旧纸张特有的气息。
“坐吧。”老人指了指石床边沿,又转身从桌下抽出两个小木凳。他自己在桌后的那把旧藤椅上坐下,动作缓慢但稳当。
林筱扶着璟言锋坐在石床上,赵大雷没坐凳子,就靠在门边的墙上,保持着警惕的姿势。他的目光在石室里快速扫视——没有其他出口,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扇门,四面都是实心岩壁。
“这里没别的路。”老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平静地说,“你们进来的那条水下通道,是唯一的路。当年我让人挖的,作为最后的逃生口。”
“你让人挖的?”林筱忍不住开口,“前辈,你到底是……”
老人看向她,那双清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我姓陈。陈守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