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主义(2 / 3)

觉。大厅内铺着经过海风风蚀后刻意保留纹理的石板,每块石纹都像被人为抚平过一般,光洁又沉稳。

江卓被安德烈引入时,天空的巨型玻璃刚好映出了正上方的太阳光,把威尔斯那张络腮胡脸衬得像从油画里走出来。威尔斯比江卓高大半个头,从头发到眉毛、眉毛到胡子全是棕黑色的,天生还是一副在嘈杂的人群里讲话都能脱颖而出的大嗓门,甚至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他热络又迅速地主动上前握手,江卓抬起来尚未来得及展开的五指,对方已经用过分的力道攥住了他的整个手。

——像遇见了一个相见恨晚的冤大头一样,江卓想。

“终于见到您了,江!我们等候这一天很久!”

第一句寒暄是读音和表达仍旧有些蹩脚,但内容至少比“你好”复杂得多的中文,用以展现合作诚意,后面用的就都是英文,仰仗翻译小哥在旁边一句句的复述出来。

毕竟要利用一个传话筒,速度多少会被拖延,但意外的不算太慢。也许是因为他们早在线上会议上依靠律师敲定了许多细则,现在也只是一些早就预备好的矛盾点需要当面商量。

翻译就这么在一侧努力跟上节奏,语气和姿势都像是被钢丝吊着一样紧绷。虽然可怜这位翻译小哥年纪轻轻就被迫参与了过高强度的文字工作,但江卓也不含糊,从头到尾还是都用中文回复,带着没派上什么用场的真挚愧疚拜托安德烈再翻译回去。

双方在开场礼节性寒暄几句以后,便有专门的侍者领入旁侧的半开放式休息区。那里视野更开阔宽广,能直接看见延伸到海岸外的浮桥和停在外侧的一架中型直升机。显然,是这座岛到附近其他岛屿的交通工具,为了给威尔斯随时启用而停放在了这里。

江卓坐下之前,顺手将袖口向上理了下,露出手腕上那只极简却不失贵气的手表。威尔斯扫了眼,用光是语气就能听得到奉承意味的话来了一句含蓄的称赞,笑得愉快又爽朗。

安德烈帮他翻译:“我虽然没合作过太多,但也听人说过亚洲客户审美都很好。”

江卓只是回以一个温和到有些失真的笑。

侍者送上两杯冰镇的柑橘酒后,立刻给自己灌了一口的威尔斯终于进入正题。他侃侃而谈、落落大方,谈到项目规划、年度预算和分类细节,节奏像是把自己练了几十遍的演讲背诵给对方听一样。

他确实很适合演讲。

而江卓也听得很认真,从心里到外在都是一样,却又像是随时能从中抽身——一种“永远掌控节奏”的专注。看似他并没有太多太严谨的要求,偶尔他提出的问题精准切入结构漏洞,让威尔斯不得不临时思索几秒才给出回应。

“我希望这个项目能成为南大西洋的明珠。”威尔斯用英文说,“我希望它不要变成你们那边常见的……呃,怎么说呢,受人唾弃的‘烂尾楼’。”

只有最后一个词用的是中文,也方便了翻译小伙子的忠实重复。

江卓平静地接话,稳稳当当地回应了威尔斯附会的比拟。

这群家伙话语里的暗喻和比拟太多,实际上的效果非常复杂,安德烈看似无表情认真工作,但翻译时几度差点打结,改口了两三次,但已经是很少,作为一个明显没有太多工作经验的人来讲已经算是极其优秀的水准了。

寒暄、试探、互相吹捧、控制场面……整套流程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完成,而江卓轻松驾驭一切,开始回话的时间不超过一秒,像是完全不需要思考。

“cheers!”

威尔斯仍旧精力充沛,表现的像是只是趁着这个机会来一杯酒,找个借口多喝点,“和我想象的一样顺利!江,尝尝这里的橘子酒,可不是那种酒味果汁,我的调酒师可是我专程请来定居的大师,我总管她叫‘艺术家’!对了!我让人给你的助手和保镖也送去了一些,你如果想,事情结束后我们可以一起开一个party,一晚上鸡尾酒畅饮,大家都能喝个痛快!”

这时候他倒是不用翻译了,中文说出来比刚才谈判时的英文还顺溜。江卓心里和明镜似的,知道为什么。请来安德烈这个翻译除了只说英文利于他用母语更利索的谈判,也为了重要谈判细则时的“缓冲时间”——万一他久久无法决策,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但是显然,Yuri Jiang,也就是江卓比他想象的要更好说话,这点保险措施没派上多少用场。

“还是算了吧。”江卓又笑笑,“我那几个保镖有一半神经过敏,万一发起酒疯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