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拖着她跑。
身后那窸窣声越来越近,还伴有奇怪的哼唧声,像憋着笑的喉咙响。
“哎哟!”
王文秀绊了一跤,摔个嘴啃泥。
刘正保慌忙拉她,回头瞥一眼——那群无脸人飘飘悠悠追来,离他们不到百米!
刘正保魂飞魄散,拼命拉起妻子。
这时他福至心灵,想起老人说过鬼怕污秽,赶紧扯开裤子对着追兵方向撒尿,一边哆嗦一边喊:“滚开!
老子尿臊死你们!”
那帮无脸人果然停顿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但很快又追上来。
“不行了!
往老汉儿家跑!”
刘正保喊一声,两人转向丈人家方向逃去。
一路上屁滚尿流,连滚带爬。
终于看到丈人家灯火时,两人都快虚脱了。
王文秀扑到门上拼命捶打:“爹!
开门!
有鬼追我们!”
门吱呀开了,王老汉提着煤油灯,见两人狼狈样,吓了一跳:“咋子了?被抢了?”
“鬼!
有鬼!”
刘正保语无伦次,“在吃死人!
追我们!”
王老汉脸色一变,忙拉他们进屋,砰地关上门。
听完断断续续的叙述,他眉头紧锁:“撞到‘馋鬼’了!
这些饿死鬼专抢新尸吃!
快,准备浆水饭!”
一家人忙活起来。
王老汉让老婆赶紧煮饭,自己翻出香烛纸钱。
饭快熟时,他舀了碗饭,掺上冷水,再加点酒肉渣滓,搅成浆水饭。
“开门!”
王老汉端碗走到门口,念念有词,“过往神灵,冤魂野鬼,莫为难小辈,吃了饭各自散去…”
说完将浆水饭泼向门外黑暗处。
又烧了纸钱,插三炷香。
忙活完回屋,见刘正保缩在墙角抖,裤子还湿着——不知是跑出的汗还是吓出的尿。
王老汉没再骂他,只叹口气:“夜路走多了总要撞鬼。
以后还逞能不?”
刘正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王文秀心有余悸:“爹,那到底是啥子哦?”
“是老辈子说的‘馋鬼’。”
王老汉点起叶子烟,“一般是饿死的人变的,贪嘴,这节气,家家户户都杀年猪,它们闻到杀猪饭香味就想来蹭吃,正好撞上你两个倒霉蛋。”
那晚,刘正保挤在小舅子床上抖了一夜。
此后每年杀猪饭,他早早来帮忙,第二天才走,再不敢夜行山路。
王老汉照样数落他,但刘正保从不回嘴,只是点头哈腰。
有时听得狠了,就偷偷瞄一眼窗外夜色,然后一个劲抖。
乡野奇闻异事多,但真正见过的没几个。
刘正保夫妇成了村里忌惮夜路的活例,再倔的驴子听说他们的遭遇,都会乖乖留宿。
深山夜路,谁知道会撞见什么?还是那句老话:不信邪的人,迟早会撞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