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
娃儿要出来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山村的寂静。
翠花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建国喜极而泣,杨老汉也松了口气,连连向神像磕头。
然而喜悦过后,杨老汉心里却隐隐不安。
他注意到,那神像前的三炷香,烧得异常整齐,度一致,烟笔直上升,在空中盘旋不散,形成奇怪的图案。
而且那甜腻的香味久久不散,闻多了让人头晕。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生了许多微妙的变化。
先是家里的老黄狗突然不肯进堂屋,只要靠近门口就夹着尾巴呜咽着跑开。
然后是家里的鸡鸭变得焦躁不安,白天也不肯出窝。
最奇怪的是,才出生三天的娃儿,居然已经能抬头睁眼,直勾勾地盯着神像的方向看,那眼神根本不像个新生儿。
到了第五天,建国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他晚上总是做奇怪的梦,梦见那尊神像在对他说话,但醒来又不记得说了什么。
而且他现,那神像的面目似乎越来越清晰,原本模糊的五官现在能看出是个女子的形象,嘴角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七天是送神的日子,建国一大早就去找张神婆。
然而张神婆家门窗紧闭,邻居说她前天就去亲戚家了,要半个月才回来。
建国心里一沉,急忙回家告诉父亲。
杨老汉脸色凝重,“怪不得她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咋办?”
建国急了。
杨老汉抽着旱烟,沉默良久,“我去找老哥哥问问,他年纪大,见识多。”
老哥哥已经八十多了,是村里的老寿星。
听了杨老汉的讲述,他皱起了眉头,“你们啊,真是胆子大,张神婆的神也敢请。
她供的那不是什么正经神,是野神,灵是灵,但不好送。”
“那现在咋办嘛?”
杨老汉问。
老哥哥叹了口气,“既然请来了,送不走,就只能好生供着。
记住,千万别怠慢,初一十五上香供饭,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走了。”
无奈之下,杨家只好继续供奉那尊神像。
然而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
先是现神像的位置会自己变动。
明明记得是朝南放的,过会就变成朝东了。
然后是供品,新鲜的水果上午刚摆上,下午就干瘪黑,像是放了很久。
晚上堂屋里常有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轻轻走动,但每次去看都空无一人。
最让人不安的是娃儿的变化。
才一个月大,就已经能咯咯笑,眼睛滴溜溜转,但从不哭闹。
他特别喜欢盯着神像看,有时还会伸出小手,像是要够什么东西。
一天晚上,建国起夜,经过堂屋时似乎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他凑近门缝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月光下,翠花正抱着娃儿站在神像前,低声哼着奇怪的调子,那根本不是她平时的声音。
娃儿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神像。
建国推门进去,“翠花,你干啥呢?”
翠花转过身,表情茫然,“我也不知道,就感觉睡不着,想来拜拜神像。”
建国心里毛,第二天坚决要把神像请出去。
杨老汉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两人准备把神像请到村口的山神庙里安置。
谁知刚请出家门,天色就突然变暗,狂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
建国手里的神像突然变得沉重无比,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更奇怪的是,怀里的娃儿突然大哭起来,那哭声凄厉异常,根本不像婴儿的声音。
杨老汉脸色大变,“快请回去!
请回去!”
神像刚请回香案,风就停了,娃儿也不哭了,眨着眼睛看着大人,好像什么都没生。
从此,再没人敢提送神的事。
冬天越来越深,山野披上银装。
梯田的轮廓被白雪勾勒得格外分明,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冰凌,在阳光下闪闪光。
山村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风声掠过屋檐。
杨家渐渐习惯了神像的存在。
说来也怪,自从请了这尊神,家里事事顺利。
建国的山货卖了个好价钱,翠花奶水充足娃儿长得白白胖胖,连杨老汉的老寒腿都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