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
一只手。
一只正在比划着三根手指的手。
王老汉“嗷”
一嗓子,扭头就跑。
李茂才也想跑,腿却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看着那只“手”
在白布下移动,慢慢向床边摸索
最后停在了赵兰花平时放针线筐的地方。
更让李茂才毛骨悚然的是,他听见了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喉咙被掐住般的笑声:
“嘿”
就一声,短促而诡异,然后一切恢复了死寂。
李茂才连滚带爬地逃出屋子,在院子里哆嗦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都聚在李茂才家院外,议论纷纷。
王老汉把昨晚的事添油加醋一说,大家都吓得不敢进门。
“肯定是诈尸了!”
有人喊道,“快请刘半仙来看看!”
刘半仙是邻村的神婆,九十多岁了,据说能通阴阳。
李茂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开车就把刘半仙接来了。
刘半仙围着灵堂转了三圈,又烧了炷香,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不是诈尸,”
她摇着头,“这是‘借阴身’。”
李茂才忙问:“啥叫借阴身?”
刘半仙眯着昏花的老眼:“有些横死的人,投不了胎,就会找机会借活人的身子还魂。
你媳妇是不是答应过别人什么事没做到?”
李茂才一愣,突然想起一件事:“兰花她姑赵春兰死前,好像把一枚银镯子给了兰花,说以后要传给赵家后人。
可兰花嫌镯子老气,偷偷给卖了”
刘半仙一拍大腿:“坏了!
这是债主讨债来了!
那赵春兰怕是横死不甘心,要借侄女的身子还阳呢!”
李茂才急了:“那咋办?”
刘半仙掐指一算:“今天是不是第三天?”
李茂才猛点头。
“今晚子时,那东西肯定会彻底占了你媳妇的身子。”
刘半仙压低声音,“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子时之前”
她凑到李茂才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茂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咬牙点了点头。
是夜,月黑风高。
李茂才按照刘半仙的吩咐,独自一人守在灵堂里。
刘半仙说,要化解这冤债,必须由至亲之人与“债主”
对话,问出未了心愿。
十一点整,灵堂里的蜡烛突然忽明忽灭。
李茂才心跳如鼓,强作镇定地对着尸体说:“姑姑,我是茂才,兰花的男人。
您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跟我说,我一定帮您办到。”
没有回应。
只有蜡烛噼啪作响。
李茂才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我知道您怪兰花卖了镯子,我明天就去赎回来。”
突然,盖着尸体的白布无风自动,下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完全不似赵兰花平时的嗓音:
“不是镯子”
李茂才吓得差点瘫倒在地,强撑着问:“那……那是什么?”
白布下的“尸体”
突然剧烈抖动起来,那个沙哑的声音变得急促:
“孩子我的孩子”
李茂才一愣:“什么孩子?姑姑您没孩子啊?”
赵春兰终身未嫁,哪来的孩子?
“白水河芦苇荡”
那声音断断续续,“埋在那”
李茂才突然想起一桩往事:三十多年前,赵春兰曾经“病”
了半年,出门都穿宽松衣服。
后来她投河自尽,尸体都没找到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李茂才脑中。
就在这时,墙上的老挂钟“当当当”
敲了十二下——子时到了。
白布猛地被掀开,赵兰花的尸体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眼睛睁开,全是眼白,没有瞳孔!
李茂才吓得魂飞魄散,想起刘半仙的嘱咐,抄起早就准备好的柳枝条就抽了过去:“出去!
从我媳妇身上出去!”
柳条抽在尸体上,出“啪”
的脆响。
那尸体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又倒回床上,不动了。
一切恢复了死寂。
李茂才瘫坐在地,大汗淋漓。
过了一会儿,赵兰花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次,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