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却住着别的什么东西。
他该怎么办?
第二天,建斌又去找李太公。
太公听罢,沉吟良久:“难办。
得让它自己愿意离开。”
“它怎么可能自愿离开?”
建斌绝望地问。
“找到它怕的东西,谈条件。”
太公说,“今晚我带几个老伙计去你家院子念经,你趁机问问它,到底要怎样才肯走。”
当夜,李太公带了几个老人悄悄来到建斌家院外,盘坐念经。
经文声低低传来,屋内的“秀梅”
突然焦躁起来,捂着头呻吟。
“什么声音?吵死了!”
她脾气。
建斌知道时机到了,深吸一口气:“你听见了吧?那是驱邪的经文。
你如果自己不离开,只会越来越痛苦。”
“秀梅”
猛地抬头,眼神怨毒:“你找人对付我?”
“我只想要我媳妇回来。”
建斌直视着她,“你说,要怎样才肯离开她的身体?”
“秀梅”
冷笑:“离开?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身子,凭什么离开?”
“这不是你的身体!
你强占着,天地不容!”
建斌怒道。
院外经文声渐响,“秀梅”
痛苦地蜷缩起来,嘶声道:“让他们停下!”
“你先说条件!”
建斌坚持。
“秀梅”
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忽然笑了:“好啊,既然你要谈条件我要个名分。”
“什么名分?”
“给我立个牌位,写上‘水府娘娘’,年年祭祀,我就离开这身子,”
“秀梅”
说,“不然我就这么耗着,看谁熬得过谁!”
建斌愣住了。
立牌位祭祀,就是承认它的存在,给它香火供养。
就这么简单?
“好,我答应你。”
建斌说。
“秀梅”
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
去吧,立好牌位,我自会离开。”
建斌犹豫了一下,起身出门,跟太公说了条件。
太公皱眉:“这倒可行,但得防着它耍诈。
你立刻去办,今晚就立牌位。”
建斌连夜找来木料,刻了“水府娘娘”
的牌位,设在河边,摆上祭品。
仪式完成后,他匆匆回家,推开卧室门。
秀梅躺在床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建斌小心靠近,试探地叫了声:“秀梅?”
没有回应。
他伸手探她的鼻息——没有了!
建斌顿时慌了,摇晃着她:“秀梅!
秀梅!”
秀梅毫无反应,身体迅冷下去,又变回了尸体。
建斌崩溃大哭,语无伦次:“骗子!
它骗了我!
为什么秀梅没有回来!”
这时李太公走进来,看了看情况,长叹一声:“它没骗你,它确实离开了。
只是你媳妇那天就死了,魂魄早已散去,身体没了依托,自然就变回尸体了。”
建斌如遭雷击,瘫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水府娘娘走,秀梅就能活过来,原来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象,水府娘娘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秀梅再也回不来了。
三天后,建斌埋葬了秀梅。
这次尸体没再奇迹般复活,真正入土为安了。
建斌变得沉默寡言,常常望着河水呆。
有时他会做噩梦,梦见水底有无数苍白的手伸向他,其中一个手腕上戴着秀梅的银镯子。
他再也没去河里打鱼,甚至远远避开那条河。
村里人私下传言,说建斌疯了,总是半夜在院子里烧纸钱,一边烧一边喃喃自语,像是和什么人说话。
只有建斌自己知道,他是在履行诺言,祭祀那个“水府娘娘”
。
如今的他,又多么希望水府娘娘能附身秀梅,让他每天都能看到妻子的音容笑貌。
可惜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
他恨自己,更恨给他出馊主意的老神棍李太公。
夏去秋来,河水渐凉。
建斌站在河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打了个冷颤。
倒影中的自己,似乎咧嘴笑了一下,眼神陌生而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