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把它砸烂!
"
说着就要上前。
突然,四周响起那种咿咿呀呀的哼唱声,比张国政上次听到的更清晰,像是有无数人围着他们低声哼唱。
空地边缘的银白色草无风自动,像波浪一样起伏。
张国政腿都软了:"
荷……荷花,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李荷花也怕,但强装镇定:"
怕个锤子!
看老子的!
"
她抓起一把盐巴,朝石人撒去。
盐巴落在石人上,出轻微的"
滋滋"
声,哼唱声顿时停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响更急。
石人周围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白影,飘忽不定。
最吓人的是,那些白影慢慢显出了人形。
李荷花也怂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柴刀往地上一插,双手叉腰,扯开嗓子开骂:
"
哪个短阳寿的魑魅敢惹老子男人?有本事出来单挑!
躲在石头后头算啥子本事?你妈生你的时候没给你生胆子是不是?"
哼唱声戛然而止。
一阵死寂中,张国政突然指着石人:"
荷……荷花,石头动了!
"
石人真的在动!
极其缓慢地,它转了过来,虽然没有清晰的面孔,但两口子都感觉到它在"
看"
他们。
李荷花心一横,想起李半仙说的"
至诚之心"
,一把拉过张国政:
"
你看好了!
这是老子男人!
我们两口子过了大半辈子,吵过闹过打过,但没散过!
你算哪根葱?也想拆散我们?"
说着,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一脚踹在石人上:"
滚回你的阴沟里去!
莫来祸害人!
"
石人被她踹得一晃,周围的哼唱声变成了尖锐的嘶鸣。
那些白影疯狂舞动,但就是不靠近李荷花。
张国政见婆娘这么勇,也来了胆气,捡起柴刀:"
敢惹我婆娘?老子跟你拼了!
"
他冲上去就要砍石人,刀还没落下,石人突然"
咔嚓"
一声,裂成了两半。
裂开的石人中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周围的哼唱声和白影瞬间消失了。
阳光透过树叶照进来,坡上竟然有了鸟叫声。
两口子面面相觑,赶紧下山回家。
从那以后,张国政再也没"
丢"
过时间,魑魅坡的怪事也再没生过。
有胆大的村民上去看,现石人碎了,坡上居然能听到鸟叫了。
秋去冬来,吊脚岩下了第一场雪。
白雪覆盖了山野,屋顶上冒出的炊烟袅袅升起,融进了灰白色的天空。
晚上,两口子窝在暖和的被窝里,张国政搂着李荷花:"
荷花,那天你说的那些事"
李荷花眼睛一瞪:"
啥子事?老子记不得了!
"
张国政嘿嘿一笑,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窗外,雪静静地下着,掩盖了世间一切污秽和诡异。
山村睡了,睡得踏实而安宁。
魑魅或许从未离开,只是换了地方躲藏。
但只要有至诚之心在,再邪门的东西,也敌不过人间烟火里那点看似粗糙、实则坚韧无比的感情。
这大概就是乡村的魔力——在最粗粝的生活里,藏着最深厚的道理;在最土得掉渣的骂声里,有着最真挚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