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轻微的脚步声,很轻,很慢,就像……就像王大山生前喝醉了酒,拖着腿在屋里晃荡的声音。
王必良开始烦躁,动不动就骂娘。
李蕾则变得疑神疑鬼,白天都不敢一个人待在屋里。
两人商量,肯定是心理作用,自己吓自己。
“肯定是你个龟儿子亏心事做多了!”
李蕾骂王必良。
“放你娘的屁!
你个婆娘少嚼舌根!”
王必良回骂,但底气不足。
他想起埋他爹时,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舍得买,用的是最便宜的薄皮匣子;想起“脱孝”
没烧利索的孝服;想起他爹断气那天,他还在看美女直播……
又过了两天,更邪门的事儿来了。
那天中午,两人在灶房吃面。
李蕾给王必良盛了满满一大碗,自己端着个小点的碗刚坐下,就听见“啪嗒”
一声。
她低头一看,自己碗里干干净净,王必良碗沿上,却莫名其妙多了几根咸菜,湿漉漉的,像是被人夹过来的。
“你搞啥子名堂?”
王必良也注意到了。
李蕾莫名其妙:“啥子搞啥子?”
“这咸菜!
你夹到我碗沿上做啥子?”
“老子啥时候给你夹了?神经病!”
李蕾觉得晦气,“你自己手抖了吧!”
她看着那几根咸菜,心里毛。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根本没夹咸菜。
晚上,王必良坐在堂屋门槛上抽烟。
抽完烟,他把烟屁股随手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刚抬起脚,那明明已经熄灭的烟头,却自己立了起来,烟蒂那头朝着他,微微晃动,就像……就像有人用手指夹着,递到他面前一样。
王必良头皮一炸,跳起来一脚把烟头踢飞,冲进屋里,脸色煞白。
“李……李蕾,有……有点不对头……”
“又咋子了嘛?”
李蕾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回城。
王必良结结巴巴说了烟头的事。
李蕾听完,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脸也白了。
“必良……我……我昨天晾衣服,收的时候,现……现那件蓝布衫子,肩膀那里……湿了一块,像是……像是被眼泪泡过……”
她声音抖,“我以为是露水,可别的衣服都是干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这不是心理作用!
屋里,真的多了点“东西”
!
他们想起小组长的话——“脱孝要脱干净,不然死者牵挂,不安生。”
难道是因为那没烧完的孝服?
王必良一股邪火冲上头:“狗日的老东西!
死了还不安生!
吓老子?老子明天就去找人收拾你!”
李蕾稍微冷静点:“你找哪个?找道士?不得花钱啊?再说,传出去丢死个人!”
“那咋办?这日子没法过了!”
王必良吼道。
这一夜,两人都没合眼。
灯开着,紧紧靠在一起,听着屋外任何一丝动静。
他们只求老宅快点有买家,好尽快逃离这里。
后半夜,那脚步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格外清晰,从堂屋走到灶房,又从灶房踱回堂屋,来回不停。
还夹杂着轻微的、压抑的咳嗽声,跟王大山一模一样。
天快亮时,声音才消失。
王必良眼圈黑,咬牙切齿:“肯定是‘脱孝’没弄好!
老子今天再去坟上烧一次!”
他翻箱倒柜,又找了点白布,勉强凑了点象征孝服的东西。
下午,他硬着头皮,一个人又去了坟地。
这次,他带足了火柴和纸钱,战战兢兢地把东西烧得干干净净,连灰烬都小心地用土埋好,嘴里念念有词:“爹啊爹,你安生走吧,莫吓我们了,逢年过节我们多给你烧纸……”
回到家,他感觉轻松了不少,对李蕾说:“这下应该没事了。”
然而,到了晚上,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不仅没消失,反而更强烈了。
而且,屋里开始出现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酒味,劣质的散装白酒味,王大山生前最爱喝的那种。
“咋……咋个还有?”
王必良快崩溃了。
李蕾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说:“必良,你记不记得……‘脱孝’除了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