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地问。
刘婶四下张望,压低声音:“你爹他三个月前就走了,村里人都去送了葬。”
陈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不……不可能,我昨天还和他在一起”
刘婶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你说什么?”
陈顺把回家后的经历说了一遍,刘婶听完,踉跄后退两步,扶住了墙才站稳。
“孩子,你快走吧,今晚别住在那里。”
刘婶的声音带着恐惧,“村里人都知道,光才叔临终前天天念叨你,说一定要见你最后一面。
有人说有人说执念太深的人,会留在阳间等心愿了结”
陈顺浑浑噩噩地回到老屋。
院门敞开着,父亲仍坐在那个石凳上,似乎在等他。
“去刘婶那儿了?”
陈光才平静地问。
陈顺看着父亲在阳光下的影子——那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他的心沉了下去。
“爹,您实话告诉我,您是不是”
陈顺哽咽着问不出口。
陈光才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再看看你。”
原来,三个月前,陈光才病情加重,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见儿子一面。
但陈顺音讯全无,村里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最后,陈光才带着遗憾闭上了眼。
“那现在”
陈顺声音颤抖。
“我放心不下你,也放心不下这个家。”
陈光才的声音飘忽不定,“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当晚,陈顺躺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但那份父爱却越了生死的界限。
他不怕,只有满心的愧疚与悲伤。
半夜,陈顺又被一阵声响惊醒。
他悄悄起身,透过门缝,他看到院中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劈柴——那是他年少时经常偷懒不干的活计。
接着,那身影又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动作缓慢而执着,就像他生前那样,日复一日地维护着这个家,等待不孝的儿子归来。
陈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第二天清晨,陈顺现院子果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柴火堆得整整齐齐。
而父亲的身影淡得几乎透明了。
“爹,您休息吧,这些活我来干。”
陈顺对坐在石凳上的父亲说。
陈光才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接下来的日子,陈顺开始认真打理老屋和田地。
他修复了破损的院墙,清理了荒废的菜园,重新种上了蔬菜。
每当他在田里劳作时,总能感觉到父亲在远处注视着他,那目光中不再有担忧,而是逐渐变得安宁。
一天晚上,陈顺梦见父亲穿着整洁的寿衣,站在老槐树下向他挥手告别,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
“爹要走了,你好好过日子。”
梦中的陈光才说。
陈顺惊醒,跑到父亲房间,现床上空无一人。
他冲出屋子,在晨曦微光中,看到石凳上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棉袄——那是他多年前用第一笔打工钱给父亲买的,父亲一直舍不得穿。
陈顺明白,父亲终于放下了执念,安心前往另一个世界了。
他摩挲着那件旧棉袄,仿佛还能感受到父亲残留的体温。
此刻,他心中那份因漂泊多年而积攒的迷茫,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取代。
父亲用越生死的方式守护了家园,而活着的人,岂能任由故土沉沦?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归来的浪子,他成了父亲未竟事业的继承者。
村里昔日的凋敝,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他从刘婶和其他留下的老人口中,得知了更详细真相:上游那座疯狂掘进的金矿,像一条贪婪的毒蛇,将泛着恶臭的浊水排进河流,毒死了庄稼,玷污了井水,也掐断了村民的生计。
更令人心寒的是,金矿背后有强大的保护伞,几年前,带领乡亲们上访的老村长被不明身份的人打断了一条腿,其他参与的人也被派出所屡屡拘留、殴打。
上访无门,求生无路,村民们才不得不含泪背井离乡。
父亲的离世,村子的荒芜,像两把尖刀刺痛着陈顺。
他买来厚厚的稿纸,夜晚就在父亲留下的那盏煤油灯下,一字一句地写举报信。
他详细记录污水横流的景象、庄稼枯死的惨状、村民因病致贫的名单。
信寄往市里、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