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鬼点火(1 / 4)

下马村的夏天总是来得特别早。

五月初,日头就已经毒辣得能晒裂土地。

村支书李长根站在自家院子里,望着远处绵延的山峦,眉头皱成了疙瘩。

已经整整二十七天没下一滴雨了,地里的玉米苗蔫头耷脑,河床干涸得能跑马车。

村里老人都说,这是他们记忆中最旱的一个夏天。

“长根叔,西坡那块地全完了。”

年轻的村会计小王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抹了把汗,“再不下雨,东滩那片花生也悬了。”

李长根没接话,掏出烟袋锅子慢慢装烟。

他今年五十六岁,在下马村当了大半辈子支书,经历过三次大旱,但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天气。

天空蓝得假,连片云彩都少见,太阳明晃晃地挂在那里,像个冷漠的独眼。

“今晚开个会,商量下打井的事。”

良久,李长根才开口,声音沙哑。

小王应了声,却没挪步,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长根叔,您听说没?村里有人在传传那是鬼点火。”

李长根手一抖,刚装好的烟丝撒了一地。

鬼点火。

这个词像根冰冷的针,刺进了李长根的心里。

他小时候听爷爷讲过,民国十八年大旱,下马村一带就闹过“鬼点火”

说是冤魂作祟,在夜里点燃幽蓝的火苗,火到之处,草木皆枯,滴水不剩。

可那都是老辈人迷信的说法,他怎么能信这个?

“胡说八道!”

李长根猛地站起身,“肯定是哪个懒汉编出来不想抗旱的瞎话!

你去通知,晚饭后村委会开会。”

小王讪讪地走了。

李长根重新坐下,却现自己的手在微微抖。

他想起三天前巡山时,在西山坳看见的一幕——几株枯草上,飘着几朵幽蓝的火苗,无声无息地燃烧,靠近却不觉得热。

他当时以为眼花了,没敢声张。

难道,那传说竟是真的?

下马村是个藏在山坳里的村子,百十来户人家,一条土路弯弯曲曲通向山外。

关于村名的来历,老辈人说清朝时有个县官在此坠马,故得名下马村。

村子四周是层层叠叠的梯田,山坡上长满了老槐树,夏日里本该是绿意盎然的景象。

可如今,持续的大旱让田野一片枯黄。

这些年,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了,村里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日子过得平静如水。

可这旱灾,把一池静水搅浑了。

晚饭后,村委会那间破旧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几个村干部和村民代表挤在屋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旱情。

“要我说,就是上个月拆了山神庙惹的祸!”

老辈分的赵四爷敲着烟袋锅子说,“山神爷怒了!”

李长根皱眉:“四叔,那是封建迷信!

山神庙早就破败了。”

“那怎么刚拆完就大旱?”

有人小声嘀咕。

会议不欢而散,打井的事也没定下来——村里没钱,向上级申请资金至少要等一个月,到时候庄稼早死绝了。

深夜,李长根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

月色惨白,照得干裂的土地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快到村头时,他忽然瞥见西边山坡上有什么东西一闪。

幽蓝色的光点,有四五处,飘忽不定。

李长根站住脚,揉了揉眼睛再看,光点却消失了。

山风掠过,带着一股焦糊味,却又夹杂着一丝奇异的阴冷。

第二天一早,李长根就被外面的吵嚷声惊醒了。

“长根叔!

长根叔!

出怪事了!”

小王在门外喊。

李长根披衣出门,只见小王和几个村民聚在村头的老槐树下,指着树干议论纷纷。

槐树粗壮的树干上,赫然有一片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烧过,但奇怪的是,只有表面一层焦糊,树皮下的木质还是湿的。

“是鬼点火!”

赵四爷颤巍巍地说,“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鬼点火的痕迹就是这样,外焦里湿,邪门得很!”

人群一阵骚动,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李长根强作镇定:“胡说什么!

肯定是哪个孩子玩火烫的。”

可没人信他的话。

村民们交头接耳,眼神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