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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库白银堆积如山,朱有建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就让他们以为“端午舟会”
,是大明为民的最后一丝叹息好了。
五月初五,宛平县西山下锣鼓掀天。
李邦华立于高台,身后王家彦、吴麟征满面红光,十二名力士按刀侍立。
三十六只龙舟劈开卢沟河水,船头金龙在阳光下张牙舞爪,两岸百姓踮脚张望,孩童骑在父辈肩头啃着五锦粽,粽叶清香混着河风扑面而来。
"
传陛下圣谕:卢沟河更名永定河!
"
李邦华话音未落,力士们的粗嗓门已撞得群山回响。
"
永定河!
永定河!
"
呼声卷过芦苇荡,惊飞数只白鹭。
有老汉将竹节拐杖往青石上一磕:
"
万历年间这河过三次大水,冲垮二十里堤岸,如今竟有天子赐名镇水?"
身旁妇人攥着送的草帽直抹泪:
"
我那淹死在河中的小儿子,总算能听着永定二字闭眼了。
"
河面上,固安队的龙舟突然加,二十柄木桨拍出水花丈高,在红线前稳稳落定。
李邦华望着粼粼波光,忽然想起去年此时,卢沟桥头还堆着防闯军的沙袋,如今却成了百姓抛洒米粽的"
永定"
胜景。
王家彦指着远处新修的石堤,那是从内库银钱里抠出的三万两所筑,此刻正稳稳拦住泛着绿意的河水。
吴麟征摸出袖中仪程图,见"
赐名镇河"
一项用朱笔圈得通红,墨迹竟未干透——原来陛下早算准了用这招"
以名镇水"
,换百姓半日心安。
当"
永定河"
的余音散入群山,第一艘龙舟已停在红线前,迎来拉拉队的声声喝彩。
李邦华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叹息,回头却见王家彦望着对岸流民曾经搭建的窝棚。
目光复杂——那些窝棚的草顶被河风吹得起伏,恰似他心中翻涌的"
永定"
二字:
河可更名,堤可重筑,这千疮百孔的世道,何时才能真正"
永定"
?
百姓山呼海啸般的"
万岁"
声撞得高台木柱嗡嗡作响,李邦华捋着胡须的手都跟着颤。
王家彦索性扯开官服领口,任河风灌进衣襟,跟着百姓喊得青筋暴起;
吴麟征攥着仪程图的指节泛白,却比任何时候都笑得畅快——这震耳欲聋的呼声里,有他们半生求而不得的"
天下归心"
。
"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
兵部右侍郎王家彦!
太常少卿吴麟征!
"
十二名力士的吼声盖过锣鼓,惊得栖息芦苇丛的野鸭子扑棱棱飞上天。
河对岸,流民们扒着栅栏踮脚张望,有妇人用草绳捆住幼儿以免挤丢,却仍跟着人群挥舞草帽,干枯的脸颊上滚着泪珠。
他们或许不知这三个官职意味着什么,但瞧着高台上白苍苍的老臣们泛红的眼眶,便觉得这朝廷,总算有了些让人想喊"
万岁"
的模样。
"
龙舟赛开始!
"
凌义渠的令旗划破晴空时,三十六支龙舟的木桨同时劈开水面。
李邦华望着最前头那艘绘着白虎的大兴县龙舟,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报:
昨夜有流民偷拆了新修的河堤木栏。
可此刻那些裂痕都被欢呼声填满了,就像太液池的冰面下藏着暗涌,却不妨碍阳光把水面照得波光粼粼。
令旗落下的刹那,不知谁在岸边放了串鞭炮,脆响混着百姓的笑闹声掠过河面。
王家彦望着两岸攒动的人头,忽然觉得这末世里的狂欢,倒比他年轻时见过的任何一场庆典都要鲜活:
毕竟当皇帝肯把"
万岁"
二字,还给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时,这面龙旗,总算又在人心上插得深了几分。
端午龙舟会在西山脚下鸣锣开赛,三十六艘龙舟如离弦之箭顺流而下,朝卢沟桥疾驰。
左中允刘理顺等人在终点架起望楼,远望筒上的铜箍被日光晒得烫;
拉拉队的呐喊声浪掀得芦苇弯腰,各县青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