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霖走这几步时,心中却已确定,他的反抗是无用的。
除了发一通火,没有任何意义。
孙曦拉他,他忍着气站直,深吸一口气道,“还请孙首辅解惑。”
他若还继续做官,便绕不开这两座山。
见他肯停下,孙首辅立刻挥手让不远处的所有下人出去,这才道,“我知道你也应该猜到了,进门之前应该猜我与陛下这连番的唱打,是想下套子让你去干活。
的确如此。但你猜对了一半,另一半是,陛下想要安流云重新入朝为官。”
陆启霖拧眉,“若是要我师父入朝为官,陛下下旨就行,何须演这么久的戏?你们这般,不就是怕他拒绝,用我来拿捏他?”
最近一场场戏演下来,陛下“捧”他,孙曦“抬”他,一个个将他弄成了众矢之的。
对于这个,他不在乎。
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自成一系,总会吸引到志同道合之人,无需花费心思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也不惧怕陛下将重要的,难度极高的任务交予他,相反,他很乐意去做去挑战。
只有做出成绩了,他才能一步步得到想要的东西。
但是,为何他的事就是要扯到师父身上?
孙曦长叹一声,直言道,“陛下也怕被拒绝。”
陆启霖冷哼,“他要台阶,所以首辅大人就配合他,顺势让我成了这台阶。”
孙曦忙道,“彼此的台阶!也不单单是陛下的,你师父同样也需要!”
“他心里对陛下有气!便是陛下下旨,他不违抗,但也是心不甘情不愿,没几年又要跑!陛下也是无法,总归是想长期留着他,这才出此下策。”
“太下策了!”
陆启霖声音冷冽,“你们捏着他对我的关切,怕我在朝中成为众矢之的,怕我被人下套子吃亏,以此要挟他重新做官!真真下策!
陛下若有心,一封信就能去问,问清楚明白他愿不愿意就好。为何要这么做?
他一把年纪了,他想安享晚年,舒舒服服的过下辈子,为何就不能由着他?”
陆启霖忍无可忍,将往日不会说出口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我一路科考,努力考上状元,不是为了成为你们拿捏我师父的把柄!今日我之所以能站到此地,想来你们也认可我的才干,有什么困难的,难以解决的事,你们若信得过我,大可交由我,我定会想办法。
为何非得去要挟我师父?
为什么?给我下套不够吗?为何还要扯上他?”
这是他最最忍不了的点。
进盛都科考前,他是想过要安老头以后也来盛都陪着。
可来了之后,他想法已经变了。
他希望老头好好活着,快乐舒心的活着。
想读书就读书,想写字就写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的师父。
却不想,事与愿违。
他知道陛下想要师父做什么。
做成了是会被载入史册中的无上荣耀,做不成便是要遗臭万年。
风险与机遇,他来担,何苦让一个想要颐养天年的老头再出来担。
孙曦望着与以往都不同的少年。
褪去了狡黠与机灵,此时的少年好似一只憋着气蓄着力的小兽,想要冲上来咬住所有人。
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身后想保护之人。
这一刻,孙曦是感动的。
多年来,当了那么多次的科举主考官,可谓是门生满天下,甚至收到门下办过拜师宴的弟子也不少。
但,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做到陆启霖这般地步。
为了自己的师父,这孩子变得焦躁,在他面前伸出了爪子,对那位更是没有丝毫敬崇。
偏生,他却生不出半点气恼,只生出了几分嫉妒。
安流云,还真是一辈子的好命。
出身富贵,前半辈子有父母爹娘师长疼着,后来有那位还有众多友人惜着,而今到了晚年了,自也有嫡亲的弟子和儿子护着。
哪里像他啊,这个岁数了还在干活。
孙曦越想越不忿。
人啊,哪能舒舒服服一辈子?
不行!
孙曦伸手拍了拍陆启霖的手,“小麒麟啊,你想想,你师父那般才干,才做到礼部尚书之位是不是屈才了?”
孙曦抬手指着自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