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夫妻对拜,莫语刚弯腰,苏丽突然笑出声:“你西装扣子扣错了。”
莫语低头一看,果然扣错了,引得哄堂大笑。
他也不慌,伸手把扣子解开重扣:“没事,日子过得仔细点,错了能改就行。”
这话一出,院里突然安静了,接着是更响的掌声。
金梅别过头,偷偷抹了把眼泪。
酒席开在院里,十几张桌子连在一起,从门口一直摆到影的杂货铺。
王婶掌勺,影当跑堂的,端着菜跑得飞快,嘴里还喊:“红烧肘子来喽!
李大爷特意嘱咐多放冰糖!”
张叔抱着酒坛子,挨桌劝酒:“喝!
今天不醉不归!”
莫语和苏丽挨桌敬酒,到金梅那桌时,她突然站起来,举着杯子说:“以前总觉得打架最痛快,现在才知道,看着你们这样,比打赢十场架还舒坦。”
说完干了杯里的酒,眼眶红了。
苏丽拉着她的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别总一个人扛着。”
“谁一个人扛着了?”
金梅嘴硬,却把苏丽的手抓得很紧。
酒过三巡,影突然跳上桌子,举着擀面杖唱跑调的歌:“今天是个好日子……”
唱到一半忘词了,傻愣愣地站着,引得大家笑个不停。
莫语看着满院的笑脸,突然觉得,这婚礼虽然简单,没有婚纱钻戒,没有豪车接送,却比他见过的任何婚礼都热闹,都踏实。
夜里送走最后一批客人,院里狼藉一片,酒杯盘子堆得像小山。
莫语和苏丽坐在石凳上,没说话,就看着对方笑。
“累吗?”
莫语摸了摸她的头。
“不累。”
苏丽靠在他肩上,“就是觉得像做梦。”
“不是梦。”
莫语从兜里掏出金梅送的手链,给她戴上,又给自己戴上,“你看,这绳结多结实。”
月光落在被面上,胡同的轮廓在布上蜿蜒,张叔的锣、王婶的锅、影的擀面杖,都被金梅绣得清清楚楚,像幅活过来的画。
“金梅绣得真好。”
苏丽轻声说。
“嗯。”
莫语应着,心里却想,最好的不是绣活,是这院里的人,是这热热闹闹的日子,是往后余生,能和身边这个人一起,把平安胡同的烟火气,过成一辈子的风景。
远处传来影打呼的声音,估计是喝多了,在杂货铺的躺椅上睡着了。
金梅的房间还亮着灯,大概还在收拾今天的残局。
苏丽往莫语怀里钻了钻:“明天起,咱们就是两口子了。”
“嗯,两口子。”
莫语把她搂紧了点,“以后你的设计图我帮你搬,你的绣线我帮你理,你要是生气了,我就把影的卤味拿来哄你。”
苏丽笑着捶了他一下,拳头落在他胸口,轻得像棉花。
夜风吹过,槐花瓣簌簌往下掉,落在两人的肩头。
莫语知道,这日子啊,就该这样,热热闹闹,吵吵嚷嚷,有烟火气,有人情味,还有身边人暖暖的体温,细水长流地过下去。
婚后的日子过得像院里的老槐树,不紧不慢地抽枝长叶。
莫语还是天天往鬼市跑,只是不再惦记那些值钱的老物件,专捡些稀奇的小玩意儿——缺了角的瓷娃娃、掉了漆的铜铃铛,回来送给苏丽当设计素材。
苏丽的设计室渐渐有了名气,常有城里的客户特意绕到胡同来,一进门就被影杂货铺的卤味香勾得挪不动腿。
“先尝尝我这卤鸡爪,”
影总是往人手里塞,“苏设计师的玉佩配我的卤味,绝了!”
金梅的拳馆也招到了不少学生,大半是胡同里的半大孩子,天天吵着要学“金梅姐姐的无敌神拳”
。
她嘴上嫌烦,却每天早早就开馆,盯着孩子们扎马步,谁偷懒就用竹棍敲谁的腿,力道拿捏得正好,疼却不伤人。
这天傍晚,莫语从鬼市回来,手里捧着个旧相框,框里是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拍的是几十年前的平安胡同,门口还没有那棵老槐树,只有几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坐在石头上纳鞋底。
“你看这是谁?”
莫语把相框举到苏丽面前。
苏丽凑近一看,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姑娘:“这是我奶奶!
她跟我说过,年轻时总在胡同口做针线活!”
照片里的姑娘眉眼弯弯,手里捏着根绣花针,跟苏丽笑起来的样子像一个模子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