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梅嘴上嫌麻烦,却把拳馆重新拾掇了一遍,墙上贴了张大大的“武德”
二字,还是莫语找老李写的。
“你说这些家长也是,”
金梅擦着手里的木剑,“学拳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让他们出去打架的。”
莫语蹲在旁边帮她整理拳套,闻言笑了:“那你得跟孩子们说清楚,别学影,动不动就举擀面杖。”
“我那是自卫!”
影不知啥时候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块卤鸡爪,“再说了,我那擀面杖比你的拳套管用多了,上次要是没它,你能那么快解决那黑风衣?”
金梅懒得跟他拌嘴,拿起木剑比划了个剑花:“下周张叔家办满月酒,你俩早点去帮忙,别迟到。”
满月酒那天,胡同里热闹得像过年。
张叔家院里搭了个大棚,王婶带着几个老太太在里面包饺子,李大爷举着他那杆老猎枪(当然没装子弹)站在门口迎客,见人就乐呵呵地递喜糖。
影穿着苏丽给他做的新褂子,忙前忙后地搬桌子,腰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动作却麻利得很。
金梅被几个老太太拉着包饺子,手指头笨得像擀面杖,包出来的饺子不是露馅就是歪歪扭扭,引得大家笑个不停。
莫语和苏丽负责给客人端菜,苏丽穿着件浅粉色的旗袍,领口别着朵小绒花,跟平时穿工装的样子判若两人。
影瞅着直咂嘴:“莫语,你小子真有福气,苏丽这打扮,跟画上的人似的。”
莫语笑着踹他一脚:“干活去,小心王婶揍你。”
正忙得热火朝天,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争吵声。
张叔的大嗓门喊:“你这人咋回事?喜酒哪有自带酒的道理!”
几人赶紧跑出去看,只见个穿西装的男人正跟张叔较劲,手里拎着瓶包装花哨的洋酒:“张叔,我这是好酒,比您那散装白酒强多了,给孩子添点喜气怎么了?”
影一看那男人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上次来砸我铺子的黑风衣同伙吗?”
他撸起袖子就想上去,被金梅按住。
“别冲动。”
金梅低声说,“看他这样子,不像来闹事的。”
果然,那男人看见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赶紧解释:“我是来赔罪的。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被上头逼的,后来我就跟他们散伙了。
听说张叔家办喜事,特意来道个歉,顺便沾沾喜气。”
张叔愣住了,手里的烟杆都掉了:“你……你真是来赔罪的?”
“千真万确。”
男人把洋酒往桌上一放,“这酒是我托人从国外带的,您尝尝。
要是还气不过,我给您磕三个头都行。”
街坊们围过来看热闹,有人说“别信他”
,有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影瞅着男人手里的酒,突然笑了:“磕头就不必了,真想赔罪,就帮着搬桌子去,今天的活儿多着呢。”
男人愣了愣,赶紧点头:“哎!
好!”
撸起袖子就去搬桌子,干活还挺麻利。
金梅看着这幕,跟莫语说:“看来这世上,也不是所有坏人都坏到底。”
莫语点头:“就跟影似的,看着凶,其实心软得很。”
“你说谁心软呢?”
影突然凑过来,耳朵尖得很,“我那是大度,不跟他一般见识。”
满月酒开席时,那男人被拉到了影那一桌。
影给他倒了杯张叔家的散装白酒:“尝尝这个,比你的洋酒带劲。”
男人端起酒杯,跟影碰了一下,一口干了,辣得直咧嘴:“还是咱们的白酒够味。”
席间,男人说他以前是学玉雕的,后来被人骗着入了伙,现在想重新找份正经工作。
苏丽一听,眼睛亮了:“我设计室正好缺个雕工,你要是不嫌弃,明天来试试?”
男人激动得差点把酒杯摔了:“真的?谢谢您!
谢谢您!”
影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干,以后跟着苏丽学,保准比跟着那些杂碎强。”
那天的满月酒,大家喝到后半夜才散。
男人喝多了,抱着影的胳膊哭,说自己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尊重。
影拍着他的背,跟哄孩子似的:“别哭了,以后好好做人,平安胡同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莫语和苏丽往家走,月光把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丽突然说:“你说,这算不算另一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