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咂咂嘴,芝麻粘在胡子上:“这粥啊,就像咱这日子,看着平平淡淡,其实米是米,糖是糖,芝麻是芝麻,各有各的味,混在一块儿又特对味。”
张奶奶喝着粥,帕子擦着嘴角,眼里闪着光:“可不是嘛,当年我跟你周爷爷,吵吵闹闹也过来了,就像这粥里的枣,有酸有甜,才叫过日子。”
小敏给安安喂粥,小家伙吃得满脸都是,桂花糖粒粘在鼻尖上。
“你看他,”
小敏笑着擦,“跟这粥似的,糊里糊涂全是甜。”
影蹲在旁边看,忽然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又起来了,映得砂锅红光光的。
屋外的麻雀还在窗台蹦跶,屋里的粥香漫出来,混着说话声、笑声,还有安安含混的“还要”
声。
莫语看着这光景,忽然觉得,所谓好日子,也不用非得山珍海味,就像这砂锅粥,小米是寻常人家的米,桂花是自家园子的花,芝麻是老人攒的念想,凑在一块儿,就暖得能焐热整个冬天。
影往每个人碗里又添了勺粥:“多喝点,锅里还有,管够。”
老周的烟袋锅“吧嗒”
响,张奶奶的拐杖轻轻敲着地面,小敏的勺子碰着碗沿“叮叮”
响,安安的笑声像银铃——这些声音混着粥香飘出屋,连窗台上的麻雀都舍不得飞,就那么歪头瞅着,仿佛也在等一碗带着桂花甜的暖粥。
影头天晚上就跟老周约好,第二天一早去河滩摸鱼。
天刚蒙蒙亮,俩人就揣着渔网出,露水打湿了裤脚,影却乐颠颠的:“这时候的鱼最傻,一捞一个准!”
老周举着马灯照水,光柱里的鱼群“嗖”
地窜过,惊得影差点踩进水里。
“慢着点!”
老周拽住他,“摸鱼得看水纹,你这咋咋呼呼的,鱼早跑了。”
果然,他轻手轻脚往水里一探,手里就攥住条巴掌大的鲫鱼,银闪闪的在晨光里蹦。
影看得眼馋,也学着往水里摸,结果抓了把水草,还差点滑倒在泥里。
小敏拎着面粉和鸡蛋来的时候,影正蹲在棚子底下刮鱼鳞,鱼肚子里的苦胆被他弄破了,苦腥味飘得老远。
“你这是摸鱼还是毁鱼?”
小敏捏着鼻子笑,“赶紧用料酒泡泡,不然苦得没法吃。”
影嘿嘿笑,往鱼盆里倒了半瓶料酒:“我爷说苦胆败火,吃了好。”
被小敏照着胳膊拍了一下。
莫语刚把张奶奶的藤椅修好,椅面重新编了藤条,结实得能坐俩壮汉。
“今天做啥鱼?”
他往灶台上瞅,新换的铁锅擦得锃亮。
影举着鱼往他面前晃:“炸小鱼!
裹层面糊,炸得金黄酥脆,能当零嘴吃。”
小敏接话:“再炖个鱼头豆腐汤,鲜得能掉眉毛。”
安安举着根鱼泡当气球,在工作台旁边跑来跑去,喊着“鱼飞啦”
。
张奶奶拄着拐杖过来,看见盆里的鱼直点头:“这鲫鱼嫩,炸着吃最好,我那口子年轻时总去河里摸鱼,回来就给我炸一大盘。”
影赶紧说:“奶奶您等着,我多炸点,让您尝尝当年的味儿。”
炸鱼得用热油,影蹲在灶前烧火,火苗“呼呼”
舔着锅底,油花子“噼啪”
响。
小敏把鱼裹上面糊,一个个往锅里放,白花花的面糊遇热就鼓起来,变成金黄的壳。
“别炸糊了!”
她盯着锅喊,影在灶前应:“知道知道,比你绣的花还金贵!”
老周搬来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看火候:“当年我跟你周奶奶处对象,就靠炸小鱼哄她,她说这鱼比肉还香。”
影听得直笑:“那今天得多炸点,让您重温一下当年的浪漫。”
老周笑骂:“你这小子,就知道贫嘴。”
鱼头豆腐汤炖在砂锅里,奶白的汤里飘着嫩豆腐,小敏撒了把葱花,绿莹莹的看着就馋人。
“这汤得小火慢炖,”
她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等会儿喝的时候淋点香油,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
影凑过来闻了闻,直咂嘴:“比我妈炖的强,她总忘了放姜片,腥味重。”
安安也想吃炸鱼,影夹了个最小的给他,烫得小家伙直甩手,却舍不得扔,小口小口地啃,鱼刺卡得直咧嘴。
莫语赶紧给他挑刺,安安含着泪说:“香!
还要!”
逗得大伙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