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剥着花生忽然笑出声:“安安,你看你嘴,都是花生皮!”
安安伸手一抹,反倒把黑皮抹得满脸都是,逗得大伙直乐。
影抽了张帕子给他擦脸,边擦边笑:“你这是给花生皮代言呢?”
雨渐渐小了,棚子外传来“呱呱”
的蛙鸣,混着远处的狗吠,衬得棚子里格外暖。
莫语把剥好的花生碎倒进红糖罐,搅拌时出沙沙的响:“这样明儿的糖馅就有嚼头了。”
影往每个人碗里舀了勺热粥:“快趁热喝点粥,饼吃多了噎得慌。”
米粥熬得糯糯的,上面浮着层米油,就着葱油饼吃,暖得能从嗓子眼熨帖到肚子里。
安安捧着小碗,粥顺着嘴角往下淌,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含糊不清地说:“明天糖包…要大的…我能吃仨!”
影戳了戳他的小肚子:“你那肚子装得下?别到时候吃半个就撑得打滚。”
“才不会!”
安安梗着脖子反驳,却在喝完最后一口粥时,打了个满足的饱嗝,眼皮渐渐耷拉下来,没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颗没吃完的花生。
莫语把他轻轻抱起来,往棚子内侧的草堆走去——那里铺着厚褥子,是大伙午休的地方。
“这小子,吃着就睡。”
他动作轻柔,像怕惊扰了怀里的珍宝。
张奶奶收拾着碗筷,老周帮忙劈柴,小敏擦着桌子,影则把花生壳扫到一起,准备拿去当引火料。
棚子里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劈柴的闷响,还有安安均匀的呼吸声。
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银辉透过棚子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织出张碎光的网。
老周望着月亮叹道:“这月光,跟当年甲板上的一模一样,就是没那么晃眼。”
影抬头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熟睡的安安,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惊涛骇浪,只有柴米油盐的踏实,和身边这群吵吵闹闹却真心相待的人。
“明儿的糖包,多放两把花生碎,”
他忽然说,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让安安吃个够。”
莫语抱着安安从草堆那边走回来,闻言笑了:“行,就依你。”
月光落在他肩头,像落了层薄霜,却暖得人心头烫。
棚子里的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晕裹着饼香、花生香,还有淡淡的人情味,在雨后的夜里慢慢酵,酿成了比糖包更甜的滋味。
影天没亮就爬起来,摸黑往棚子跑,脚底下踢到个石头,差点摔个跟头。
“哎哟!”
他揉着膝盖骂了句,手里的老面引子却攥得紧紧的——这是老周特意从缸底掏出来的,面最是好用,带着股酸溜溜的麦香。
莫语已经生好了火,灶膛里的火苗“噼啪”
响,铁锅被烧得温热。
“面盆我放灶边捂着了,”
他往锅里添了瓢水,“老周说老面引子怕冷,得用热气烘着才醒得快。”
影把面引子掰碎了扔进温水里,搅得匀匀的:“我爷以前面,还往面盆里塞个热水袋呢,说这样得跟棉花似的。”
小敏拎着枣泥来的时候,影正跟面团较劲,面粘得满手都是,活像戴了副白手套。
“你这是和面还是跟面打架?”
她把枣泥往案板上一放,紫红色的泥里混着碎枣肉,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加点碱水,能去老面的酸味,我妈教的。”
影赶紧抓了勺碱面兑温水,往面团里倒,边倒边揉:“还是你心细,我哪想得到这些。”
安安被香味勾醒了,揉着眼睛从草堆里爬出来,头睡得乱糟糟的,像个小刺猬。
“糖包!
我要糖包!”
他光着脚丫往案板跑,被莫语一把捞起来:“穿鞋!
地上凉。”
影从面盆里揪了块小面团塞给他:“先玩着,等会儿给你包个带花生碎的,跟小火车一样长。”
张奶奶拄着拐杖进来时,手里捏着张油纸,里面包着把葡萄干。
“掺点这个,甜得更透,”
她把葡萄干撒进枣泥里,“我那孙子就爱这么吃,说比单放糖强。”
影凑过去闻了闻,直咂嘴:“这味儿绝了,等会儿第一个给您蒸。”
老周扛着蒸笼来,竹篾编的笼屉透着股清香。
“用这个蒸,比铁锅闷的强,”
他把笼布铺好,“上汽快,还不窝水汽,蒸出来的包子暄得能弹起来。”
影往案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