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屋里避雨时,几人扒着窗户看新铺的屋顶,青灰色的瓦在雨里泛着光,水流顺着瓦缝往下淌,汇成小瀑布,看着就舒坦。
二柱子媳妇煮了锅姜汤,辣得人直吐舌头,影却喝了三大碗,边喝边说:“这瓦铺的,比我爹当年给生产队铺的强,他总把缝留太宽,下雨跟筛子似的。”
雨停的时候,天边挂了道彩虹,照得屋顶的瓦亮晶晶的。
影爬上梯子,用手摸瓦缝里的灰浆,已经半干了。
“妥了,”
他拍着瓦喊,“等干透了,保准十年八年不用修!”
莫语在底下喊:“下来吧,二柱子媳妇炖了排骨,再晚就没你的份了!”
影一听,三两下就滑下来,跑得比谁都快。
吃排骨的时候,影的筷子总往莫语碗里戳,把带筋的都夹给他。
“给你补补,”
他嘿嘿笑,“看你手划的,得多吃点肉。”
莫语没说话,把碗里的排骨又夹回去一半,俩人推来推去,逗得安安直拍桌子。
二柱子他娘看着直乐:“这俩孩子,跟亲兄弟似的。”
傍晚收拾家伙时,影把那枚莲花瓦当摘下来,用布包好揣兜里。
“留着当纪念,”
他晃着瓦当说,“以后谁再说我铺瓦不行,就拿这个砸他。”
莫语帮他扛着梯子,夕阳把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影的嘴里还在念叨:“明儿得来检查检查灰浆干没干,再补补缝……”
莫语听着他的话,忽然觉得这日子挺好。
你搭梯子我递瓦,你和灰我铺瓦,淋了场雨,喝了碗姜汤,啃着排骨说说笑笑,比啥都实在。
影第二天一睁眼就往二柱子家跑,鞋都没穿利索,趿拉着就出了门。
刚到院门口,就见莫语蹲在墙根下瞅屋顶,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
“咋了?”
影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瓦塌了?”
莫语往屋顶抬了抬下巴:“你自己看,东边那几片瓦,缝好像有点大,昨儿雨急,怕是渗了水。”
影眯着眼瞅了半天,果然见椽子缝里有点湿痕,顿时急了:“坏了!
我就说最后那几片铺得太仓促。”
说着就往梯子上爬,被莫语一把拽下来:“急啥?灰浆还没干透,踩坏了更麻烦。”
二柱子端着个破碗出来,碗里盛着灰浆,正冒着热气。
“我娘说用热灰浆补缝最好,”
他把碗往影手里塞,“趁热抹进去,干了跟焊上似的。”
影接过来闻了闻,一股石灰味呛得直咳嗽:“这玩意儿够劲!
比我爷当年用的还冲。”
小敏拎着篮子来送早饭,见影正举着瓦刀比划,赶紧喊:“先吃饭!
凉了就不好吃了。”
篮子里是刚烙的葱花饼,还温乎着,混着腌黄瓜的酸香味。
影咽了口唾沫,却舍不得撒手:“补完这道缝就吃,不然心里不踏实。”
莫语夺过他手里的瓦刀:“吃了再弄,不差这十分钟。”
安安举着个小铲子,在院子里的泥堆上扒拉,说是要学影叔补缝。
“我也会抹灰浆!”
他把泥巴往瓦片上糊,糊得乱七八糟,影看得直乐:“行,等你长大了,影叔教你铺瓦,保证比我还强。”
安安立刻挺起小胸脯,仿佛已经成了个大瓦匠。
补完缝时,太阳已经老高了。
影蹲在屋顶上,用手敲着瓦片,“砰砰”
响,声音脆生生的。
“妥了,”
他往下喊,“这声儿,漏不了!”
莫语在底下递上来块葱花饼,影接过来就咬,饼渣掉得满身都是,“还是小敏烙的饼香,比我娘做的强。”
小敏在底下翻了个白眼:“就你嘴甜。”
晌午二柱子家炖了土豆炖豆角,大铁锅“咕嘟咕嘟”
冒热气,香味飘得满院都是。
影吃得最香,一碗饭没够,又盛了第二碗,边吃边说:“等这房子盖完,咱得在院里搭个灶台,天天下厨,比便民棚那边方便。”
莫语点头:“行啊,到时候我来砌灶台,保证火旺还省柴。”
老周拄着拐杖来串门,看见新盖的偏房,直点头:“这房盖得周正,比村西头老王家那间强多了。”
他往影手里塞了袋烟叶,“拿着,干活累了抽一袋,解乏。”
影接过来揣兜里:“谢周大爷,等上了梁,我请您喝二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