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笑了笑:“影他毛手毛脚的,让他干还得返工。”
影在旁边不乐意了:“我咋毛手毛脚了?上次给你修扁担,不也修得挺好?”
张奶奶乐了:“你俩啊,就跟亲兄弟似的,吵吵闹闹才热乎。”
傍晚收工,莫语把工具一件件擦干净,放进工具箱。
影蹲在旁边数今天赚的零钱,嘴里念叨:“够给安安买两包糖了。”
莫语往他手里塞了块窝窝头:“先垫垫,晚上熬菜粥。”
影接过来就啃,含糊不清地说:“还是你做的好吃。”
安安趴在莫语背上,困得直点头,小手里还攥着修好的小火车。
莫语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影跟在旁边,手里拎着空篮子,嘴里哼着跑调的歌。
夕阳把仨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棚子顶上的炊烟慢悠悠地飘,混着窝窝头的香味。
莫语低头看了看背上的安安,又看了看旁边傻乐的影,心里暖暖的。
他这人不爱说话,可心里亮堂,影大大咧咧,却总在他累的时候递过一杯水;安安淘气,却会在他咳嗽时,奶声奶气地说“爹,喝水”
。
日子就像这窝窝头,看着普通,嚼着却有股子甜,因为身边有这群人,吵吵闹闹,却把日子过成了家的模样。
“明儿早上去摘点青菜,”
莫语忽然开口,“给安安做菠菜汤。”
影立刻接话:“我去摘!
保证挑最嫩的!”
安安在背上嘟囔:“要放鸡蛋……”
莫语笑了,嗯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莫语天没亮就醒了,不是被鸡叫吵醒的,是影的呼噜声——那家伙缩在草堆里,呼噜打得跟打雷似的,震得棚子顶上的草屑簌簌往下掉。
他往灶膛里添了把干柴,火“噼啪”
响起来,才把那呼噜声压下去点。
锅里温着昨晚剩的菜粥,他掀开锅盖搅了搅,见粥稠得正好,就往灶膛里塞了根细柴,让火慢慢烧着。
转身进里屋时,安安正踢被子,小脚丫露在外面,凉得跟冰似的。
莫语弯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手指触到孩子后背——潮乎乎的,是夜里出汗了。
他找来块干净帕子,轻轻给安安擦了擦,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个瓷娃娃。
影这时候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糖蒜……再来瓣”
,莫语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傻小子,梦里都惦记吃的。
前儿腌糖蒜时,影非要往坛子里多放两勺糖,说这样甜得快,结果被莫语拦了,俩人争了半天,最后各让一步,少放了一勺。
正想着,安安揉着眼睛坐起来,小嗓子哑哑的:“爹,渴。”
莫语赶紧倒了杯温水,用勺子一点点喂他喝。
孩子昨儿吃了太多老周的萝卜干,夜里渴醒了两回,他都记着呢。
“等会儿喝粥,”
莫语摸了摸安安的头,“放了点梨片,润嗓子。”
影终于被折腾醒了,揉着眼睛往灶前凑:“啥味儿?香得勾魂。”
莫语把粥盛出来,往碗里撒了把炒芝麻:“赶紧洗漱去,粥凉了。”
影嘿嘿笑,抓起毛巾往脸上一抹,就算洗完了,伸手就要去拿碗,被莫语拍开:“手没洗干净,蹭哪都是油。”
安安抱着他的小火车在桌边玩,车轮子“咕噜咕噜”
响。
莫语瞥见车头上少了块漆,是前儿撞在墙根蹭掉的。
他吃完饭,从工具箱里翻出小半罐红漆——还是刷二柱子家门框剩的,用棉签蘸了点,小心翼翼往车头上补。
安安凑过来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吹跑了漆。
“影,”
莫语头也不抬,“把那捆细铁丝递过来。”
影正啃着窝窝头,含混不清地问:“干啥用?”
“给安安做个火车道,”
莫语蘸着漆说,“省得他总往泥里推,车轱辘都卡满土了。”
影乐了:“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昨儿想给他整个木轨道,结果锯歪了。”
上午修李婶家的篱笆,影拿着锤子“哐哐”
砸钉子,总把钉子砸弯。
莫语叹了口气,接过锤子,手腕轻轻一转,钉子就稳稳扎进木头上,敲三下就齐根没入。
“你咋这么厉害?”
影看得直咂嘴。
莫语没说话,心里却想起小时候——爹教他砸钉子,说“手稳比劲大管用,过日子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