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日头毒,莫语把竹帘全放下来,铺子里凉丝丝的。她坐在柜台后缝里子布,针线走得匀匀的,心里却盘算着下午做啥——影说要去后山砍几根荆条,编个筐子装木头,她得给他准备点干粮,再灌壶凉茶水。
正想着,二柱子媳妇挎着篮子来了,里面是刚烙的韭菜盒子,油汪汪的。“给你送两个尝尝,”她往莫语手里塞,“刚出锅的,热乎。”莫语往她手里塞了个木头花:“拿着,插在你那新做的布头上,好看。”二柱子媳妇脸一红:“都多大岁数了,还戴这玩意儿。”
影扛着斧头要去后山时,莫语往他兜里塞了两个韭菜盒子,又把凉茶水往他手里一塞:“早点回来,别砍太多,累着。”影拍了拍兜:“忘不了,顺便给你摘点酸枣,红得很。”安安举着小鸭子喊:“影叔,给我摘点野草莓!”
影走后,莫语把铺子里的木头玩意儿摆了摆,小柱刻的蝴蝶被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旁边放着影刻的蜻蜓,看着倒像一对。她刚擦完柜台,张奶奶拄着拐杖来了,手里拎着个小布包,里面是双新做的布鞋,针脚密密的。
“给影小子的,”张奶奶把布鞋往柜台上一放,“看他总穿那双破鞋,脚趾头都快露出来了。”莫语拿起布鞋瞅了瞅,鞋底纳得厚厚的,准结实。“奶奶,您这太费心了,”她往奶奶兜里塞了个木头苹果,“给您玩,解闷。”
张奶奶摸着木头苹果直笑:“还是你有心,比影小子强,他就知道刻木头,不知道疼人。”莫语脸一红:“他也挺好的,就是嘴笨。”正说着,影背着半筐酸枣回来了,手里还攥着把野草莓,红通通的。
“看我摘了啥!”影把野草莓往安安手里一塞,又往莫语面前凑,“这酸枣可甜了,你尝尝。”莫语拿起个酸枣往嘴里放,酸得直皱眉:“你这是摘的酸枣吧!”影自己尝了一个,酸得脸都皱成一团,逗得大伙直笑。
晚饭熬的玉米糊糊,就着二柱子媳妇送的韭菜盒子。影喝了三碗糊糊还想添,被莫语按住:“留着点明天早上喝,晚上喝多了起夜。”他咂咂嘴:“谁让你熬的好喝呢。”莫语没说话,往他碗里夹了个韭菜盒子——这傻小子,总不知道自己添饭。
夜里躺炕上,莫语摸着影新做的布鞋,鞋底厚实得很。“张奶奶对你多好,”她小声说,“明天你给她刻个木头拐杖头,她那拐杖头都磨平了。”影往她怀里钻了钻:“早想到了,我白天砍荆条的时候,特意留了块好木头,明天就刻。”
窗外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孔雀幌子“哗啦啦”响,铃铛偶尔叮铃一声。莫语闻着影身上的酸枣味,听着他渐渐匀实的呼吸,突然觉得,这日子啊,就像张奶奶纳的布鞋,看着普通,踩着却稳当,走多远的路都不慌,暖得人心头发烫。
天还没亮,莫语就听见影在院里“叮叮当当”凿木头。她披了衣裳出来,见他蹲在石墩旁,手里攥着块荆条木,正往上面凿花纹。
“大半夜的不睡觉,凿啥呢?”莫语凑过去看,木头上已经凿出个歪歪扭扭的寿桃,看着倒像个小土豆。影抬头,眼里闪着光:“给张奶奶刻拐杖头呢,你看这寿桃,多吉利。”
莫语笑得直拍他胳膊:“这哪是寿桃,是你昨天摘的酸掉牙的野草莓吧?”影挠挠头,把木头往她面前递:“那你说咋改?你眼光好。”莫语拿起刻刀,在“寿桃”肚子上划了道弧线:“这样鼓点,像刚摘的桃儿,有肉。”
早饭熬的小米粥,影扒拉了两口就撂下筷子,又蹲回石墩旁跟拐杖头较劲。莫语往他兜里塞了个菜团子:“拿着,边刻边吃,别饿晕了。”安安举着野草莓跑过来:“影叔,用这个当样子!”影捏起颗草莓往嘴里塞,酸得直皱眉:“还是你娘说得对,这玩意儿当不了寿桃。”
小柱来得比平时早,背着个布包,里面是他娘蒸的红糖发糕。“影哥,俺娘说这个补力气,”他把发糕往石桌上一放,眼睛直瞟影手里的拐杖头,“刻寿桃啊?俺妹昨天还念叨想吃桃儿呢。”影往他手里塞了块发糕:“等刻完这个,给你妹刻个木头桃,比真的还经放。”
莫语坐在院里的石板上,缝衣裳的里子。月白布软乎乎的,针脚走在上面“沙沙”响,像小虫子爬。她抬头瞅影,晨光照在他背上,汗珠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那块木头。
“歇会儿吧,”莫语往他手里塞了块发糕,“再刻下去,眼珠子都要掉木头里了。”影咬着发糕点头,手却没停,刀尖在木头上轻轻刮,寿桃的纹路渐渐显出来,真有了点圆滚滚的样子。
晌午日头毒,影把活儿挪到屋檐下。莫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