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拿起针,往鸳鸯翅膀上挑了根歪线:“这样不就活了?跟安安跑起来的样子似的。”莫语眼睛一亮,顺着那根歪线绣下去,鸳鸯的翅膀立马看着像要扑腾起来。“还是你有主意,”她往影手里塞了块西瓜,“比那些绣谱上的讲究强。”
老李头拎着鸟笼过来,见被面上的鸳鸯,直咂嘴:“这鸟儿绣得跟要飞似的,比我那鹦鹉精神。”他往石桌上放了瓶酒,“给影小子的,谢他的酒壶,昨儿喝着比平时香。”影往他手里塞了个木头酒杯:“配着这杯子喝,更香。”鹦鹉突然喊:“鸳鸯飞!”逗得众人直笑。
穿蓝布衫的妇人带来个好消息:绣坊的帕子被城里的布庄看中了,说要多订些,还特意点名要莫语绣的方荷和喇叭荷。“我表妹说,”妇人往莫语手里塞了个布包,里面是新染的丝线,“给你留的最好的料,比上次的亮。”莫语翻着丝线直咂嘴:“这颜色真俊,绣朵向日葵准好看。”
日头偏西时,莫语的鸳鸯被面绣得差不多了,翅膀上的歪线看着像真的羽毛,影在旁边刻了对木头鸳鸯,摆在被面旁边,倒像一对真的。胖小子背着书包闯进来,见了被面直蹦:“我娘准喜欢!比城里买的被面好看十倍!”莫语往他兜里塞了块糖:“拿去给你娘看看,要是觉得哪里不好,我再改。”
晚饭吃的是炖鸡汤,油花漂在上面,香得安安喝了三碗。莫语往影碗里舀了勺汤:“多喝点,下午刻木头累着了。”影往她碗里夹了块鸡腿:“你也多吃,绣被面比刻酒壶费劲,眼睛准酸。”胖小子举着筷子喊:“莫语婶,明天教我娘绣向日葵呗?我爹说要给我绣个枕头。”莫语笑:“中!让你娘来,我教她绣带歪瓣的,比周正的好看。”
夜里关了铺子,莫语坐在灯下给绣坊的媳妇们画花样,是朵歪脖子向日葵,花盘偏向一边,像在追着太阳跑。影蹲在旁边给木头鸳鸯刷漆,红漆透着亮,跟被面上的一个色。“你说这布庄的人,真能喜欢咱这歪花样?”莫语往针眼里穿线,“别是哄咱的。”影放下漆刷:“喜欢才是真懂,那些周正的看着假,咱这带着气儿呢。”
安安抱着木头鸳鸯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小鸭子别跑”。月光顺着窗棂照进来,落在被面上的鸳鸯上,像真的在月光下游。莫语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墙上的影子摇摇晃晃的。她靠在影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的木头味混着鸡汤香,突然觉得,这日子啊,就像自己绣的花,歪歪扭扭的才真实,带着针线的劲,也带着身边人的暖,咋过都热乎。
天刚蒙蒙亮,莫语就被灶房的“咕嘟”声闹醒了——是昨晚炖的鸡汤忘了关火,小火煨了半宿,香得满院都是。她披了衣裳出来,见影正蹲在案前给木头鸳鸯补漆,红漆蹭得满手都是,活像沾了鸡血。
“你倒醒得早。”莫语往灶膛里添了根柴,揭开锅盖舀了勺汤,油花薄得像层纸,“这汤熬得正好,给安安盛一碗,补补脑子。”影放下漆刷凑过来,直咂嘴:“比王婶的老鸡汤香,你这手艺不去开馆子可惜了。”莫语白他一眼:“开馆子哪有绣帕子舒坦?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见了木头就挪不动腿。”
安安抱着木头鸳鸯跑出来,衣裳扣子扣错了位,露出半截小肚皮。“娘,我的小鸭子呢?”她往绣架上瞅,见昨天画的向日葵花样被风吹到了地上,赶紧捡起来吹了吹,“这花咋歪着脖子?是不是跟我一样没睡醒?”莫语笑着帮她扣好扣子:“这叫追太阳,你看天上的日头在哪,花就往哪歪,比直挺挺的精神。”
早饭刚摆上桌,胖小子他娘就来了,手里拎着块新布,蓝盈盈的像块湖水。“莫语妹子,你看这布咋样?”她往桌上一铺,“我想让你给胖小子绣个书包,比他那破布包体面。”莫语摸着布直点头:“这料厚实,绣只小老虎正好,镇得住他那淘性子。”胖小子他娘乐了:“还是你懂我,他爹非说绣鲤鱼,我说哪有老虎威风。”
影蹲在院里给老李头的酒杯刻花纹,听见这话直搭腔:“绣老虎好,跟安安的虎头鞋配一对,打架都占上风。”胖小子他娘往影手里塞了个菜团子:“影师傅也多吃点,昨儿那被面我瞅了,比城里绣坊的强十倍,我那口子直骂我瞎花钱买洋货。”
晌午日头毒,莫语坐在竹帘下绣老虎书包,线用的是新染的姜黄,针脚走得密,生怕洗两次就掉色。影蹲在旁边削木头,要给书包刻个老虎扣,木头渣子溅到莫语的绣布上,她伸手拍开:“往远点儿,扎坏了布看我咋收拾你。”影嘿嘿笑:“我这不是想让扣儿跟你的老虎配一对嘛,省得胖小子说我偏心。”
穿蓝布衫的妇人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