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小狐狸的故事3(1 / 2)

孤独是最锋利的刻刀。

起初她总在夜里竖起耳朵,期盼能听到母亲唤她的声音,可回应她的只有山风穿过林梢的呜咽。

后来她学会了与自己对话,把当年少年明亮的眼睛、老道焦黑的道袍都刻在心上,一遍遍描摹。

修炼的苦更如附骨之疽,有时灵气在经脉中逆行,疼得她满地打滚;有时心魔趁虚而入,让她在幻境里重历野猪獠牙的寒光,惊醒时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山花开了又谢,溪水涨了又落,洞外的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她的皮毛却在月华滋养下愈流光溢彩,身后的尾巴也从一条,缓缓增至九条,蓬松如九尾流云。

千年期满那日,她推开洞门,恰逢朝阳初升。

九条狐尾在晨光中舒展,带起的风卷得满山红叶纷飞,天雷在云端轰鸣着试探,却被她周身的妖气震得溃散。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化出的纤纤玉手,指尖还留着皮毛的暖意,转身跃下悬崖时,衣袂已化作绯红的霞光。

人间换了人间。

她走在市集上,看朱门换了新主,看戏台上演着不同的悲欢,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潭水。

可只要看到穿青衫的少年,总会忍不住驻足,直到确认那不是记忆里的眼睛才黯然离去。

近千年的寻觅,她从长安的烟雨走到江南的杏花,终于在江州城的书院外,听见了那个让心湖骤起波澜的声音。

宋青云正站在廊下背书,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侧脸,鼻梁挺直,眉眼温润,手中的书卷被风掀起页角。

胡媚娘躲在老槐树后,看着他为同窗讲解诗句时温和的模样,看着他给乞讨的老妪递去馒头时悲悯的眼神,心头那盏燃了近千年的灯,终于在看见他抬眼时,爆出了滚烫的光——那双眼睛,分明就是当年捕猎少年的翻版,只是褪去了锐利,添了几分书卷气。

她用幻术变作无家可归的孤女,凭着一手好绣活留在了宋家。

宋母待她如亲女,宋青云虽有礼数,却总在她蹙眉时递过热茶,在她夜读时留一盏灯。

日子像浸了蜜的糯米,甜得让她几乎忘了修行的苦。

直到那天,宋青云带回来个名叫穆雅的姑娘。

穆雅生得身材高挑,说话直来直去,端茶时总把杯子碰得叮当响,可看向宋青云的眼神,却藏着与她如出一辙的炽热。

胡媚娘指尖的绣花针猛地扎进皮肉——这姑娘身上的妖气虽收敛得极好,那股盘踞千年的蛇腥气却瞒不过她的鼻子。

在穆雅上门提亲的那一天,胡媚娘和穆雅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千年蟒蛇,为何缠着青云?”

胡媚娘的声音带着九尾狐的威压,院中的牡丹花都蔫了半边。

穆雅却梗着脖子,攥紧了衣角。

“我护他三生了,轮得到你这后来的狐狸多嘴?”

原来穆雅早在三百年前就受高人点化,立誓要护宋青云的每一世周全,只是不懂情爱,直到这一世才敢靠近。

她掏出块磨得光滑的玉佩,那是宋青云儿时弄丢的物件,竟被她珍藏了十几年。

胡媚娘看着穆雅笨拙却真诚的模样,又想起她听经时那颗比自己更纯粹的心,忽然笑了。

“也罢,”

她伸手抚上穆雅的髻。

“你我同护一人,倒不如结为姐妹。”

于是宋家多了桩奇事,秀才宋青云身边有了两位姑娘。

胡媚娘温婉,把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条;穆雅爽朗,总在宋青云读书累时拉他去后山散心。

宋母乐得合不拢嘴,只盼着早日抱孙子。

不久后,宋青云果然高中举人,红榜贴出来那天,胡媚娘和穆雅站在人群里,看着他被乡邻簇拥,眼里的光比榜上的朱红还要亮。

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灰僧袍的和尚敲开了宋家的门。

他看着宋青云,眼神复杂。

“青云,跟我出家吧。”

这竟是宋青云那抛妻弃子的父亲,如今法号慧明。

他不知在哪修得些邪术,认定宋青云是他证道的阻碍,竟在和金光寺几个和尚布下金刚伏魔阵。

那日他故意囚禁宋青云,引诱重伤未愈的穆雅追至阵中。

当穆雅现四周燃起三昧真火时,想退已来不及。

胡媚娘赶到时,只看见阵法中央,穆雅在火中痛苦地蜷缩,最后化作一段焦黑的蛇骨,手里还攥着那块玉佩。

金光寺的山门前,宋青云和他的母亲哭得晕厥过去,却被慧明和一众僧人困入寺中,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