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轻嗯一声,“他们在颖水与黄河两岸设了多处善堂施粥赈灾,目前已安置流民逾六万,照这势头人数还会继续攀升。”
曹操颇为认同地颔,确实如此。
眼下虽缺屋舍安置,但聚集了人力便有了移山之力,不出两年必能建起成片安居之所。
“另外,这个……”
荀彧从袖中取出竹简递上。
“是许逸风的奏表吧?”
这话让向来持重的荀彧忍俊不禁,“主公英明,您…您自己过目便知。”
说着竟笑出声来。
曹操诧异挑眉——能令这位颍川名士失态笑?他展开竹简细看,笑容忽然僵在脸上,怔了瞬息。
抬头与荀彧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放声大笑。
“好个许逸风!
半点亏都不肯吃。”
曹操抖着竹简笑道,“这奏表定是同时抄送朝廷了。”
“想必如此。”
荀彧摇头苦笑。
这般正大光明厚颜讨要的聪明人,倒不惹人厌烦。
与那些蝇营狗苟之徒迥异,分明是阳谋掠取。
“他将粮草卖给张济郭汜赈灾,转头又要朝廷补还?”
曹操恍然击掌——我卖粮给你赈灾,再以赈灾名义讨回。
偏生我确实在河岸设了粥棚。
到头来,贤名我得,流民归附,士族受挫,连本钱都要讨回。
张济等人给不给另说,单是这手笔就够恶心人。
想那几位挟持天子的将军,怕是从未见过这般人物。
“罢了,军令状撤了吧。”
曹操负手望天,“凭这封奏表就抵得过十万五铢钱。”
谁能想到不出半年,五铢钱竟成废铁?终究不如几千斤生铁实在。
这份远见,当真了得。
他转身正色道:“传令,拨钱粮矿产全力助许逸风营建许县治所。”
"
这处所在,我总觉得日后必有大用。
"
荀彧沉吟须臾,亦颔称是。
许县地处南北要冲,实为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若能筑城于此,日后进可北拒袁绍,退可南防刘表袁术。
更有四通八达之利,积淀深厚,名士云集,隐者蛰伏。
在此设立治所可谓水到渠成,更难得的是,陈氏一族如今已被许衡收拾得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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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我这便起草文书,支持逸风营建许县。
"
许衡的军令状被揭下时,
整个军营顿时哗然。
曹纯、夏侯渊等人面面相觑,竟又扑了个空。
撤了?!
事成了?!
"
他如何凑足这万万之数?"
曹纯百思不得其解。
未及深思,新的军令已至:主公亲谕,命各营将余粮、铁器及各类矿产悉数调集。
不仅鄄城一地,兖徐二州皆需运送建材至许县。
诸将顿时哑然。
如今非但输了赌约,更要为许衡筹措土木金石。
助他安置十万流民?!
相比昔日兖州百万之众,这十万饥民本非难事。
许县依山傍水,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更令人费解的是,此番竟连军令状都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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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平白给予?总该有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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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主公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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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曹纯质问荀彧时,只得到这句冷冰冰的答复。
简简单单四个字,便堵住了所有质疑。
"
末将不服!
我军建制精良,秋收在即,本可招兵买马。
如今调走这般多军资"
虎豹骑好容易重建万骑规模,新购战马四千匹。
余者虽为老马,亦价值不菲。
单是运送这批物资,就要动用数百战马,损耗惊人!
这些年来积攒的家底,好不容易囤积的军需,转眼间就
近一个月的连绵物资源源运往许县,声势浩大引得乡野议论纷纷。
许衡的威望在不知不觉间更上一层楼。
秋收过后,县衙将储粮分乡里,百姓家中皆有存粮,即便缴纳赋税后仍有结余。
如今的许县已能确保百姓安然过冬,再不会出现路有冻死骨的惨状。
翻修后的县衙庭院开阔,后宅更显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