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司空终究年迈,若有一日西去,何人镇得住这位君侯?
此局至少十年后才会生变。
十年光阴,须得未雨绸缪。
……
当夜子时,许衡将那批死士尽数释放,编入执金吾。
不料拂晓时分,曹操的校事府直入金吾大营,将许衡押往大理寺。
现任大理寺卿钟繇,乃汉室老臣。
“君侯,别来无恙。”
钟繇见镣铐加身的许衡,眉峰微动。
谁能料到威震四海的君侯,竟有身陷囹圄之日。
“真当罕见。”
钟繇审过的达官显贵不少,却极少与这位君侯打交道。
许衡常年领兵在外,而天子东归前,钟繇尚在长安为官。
此人刚正威严,在士族中声望颇高,尤以书法冠绝当世。
与蔡邕、郑玄等皆属清流翘楚,却比他们更识时务。
他深谙当今朝局,既知曹操在许都的权柄,自然不与那些腐儒同流——这方面倒是与荀彧如出一辙。
“稀客。”
许衡安然落座于大理寺内室。
许都令陈群原是他旧部,倒不惧狱中吃苦头。
钟繇铺开竹简:“君侯何故庇护死士入金吾卫?”
钟繇直截了当地抛出问题:"
这些逆贼分明存有祸乱朝纲之心,若让其入朝为官,必将酿成大祸。
"
"
抑或,君侯仅出于恻隐之心要救他们?"
许衡盘腿坐在内堂光洁的地板上,浑不在意地摆手:"
区区几个硬骨头死士,既不肯供出主使,倒不如收编入金吾卫。
三千禁军添五个人,能翻起什么浪来?"
钟繇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这般从容的态度,哪像是待审之人?
"
若十数日后依旧风平浪静,那些死士真成了金吾卫,君侯又当如何自处?"
"
死士接令潜入许都,岂会无所作为?"
许衡枕着手臂躺下,木地板沁着丝丝凉意,"
若他们按兵不动,稍加撩拨便是。
"
"
君侯就不怕下官通风报信?"
"
你走不得。
"
许衡惬意地合上眼,"
这些时日便在此同候罢。
"
钟繇望着鸠占鹊巢的君侯,不禁哑然。
满室典籍间,唯有竹简的墨香在静静流淌。
许衡躺了一会儿,又撑起身子道:"
老爷子,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教我练字吧?"
"
郭嘉以前总教我,可惜我学不会他那字体。
不过他也是临摹你的碑帖学的,不如你直接教我得了。
"
钟繇先是一怔,随即展颜笑道:"
好好好君侯想写什么内容?"
"
嗯寻常诗文没意思,侍卫,去藏书阁找些春秋时期的典籍来,我要誊写。
"
"
哈哈,行"
钟繇挥手示意,侍卫立即转身离去,不多时便抱来满满一桌竹简,整齐码放在两人案前。
许衡起身翻阅,现许多繁复的古字根本认不得。
更有不少典籍用的是小篆,那些近乎图画般的文字,逼得他不得不向钟繇求教。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倒像是做起了学问研究。
与此同时,许衡被押入大理寺的消息,如野火般烧遍了许都内城。
文武百官纷纷得知此事。
太尉府内。
杨彪正读完董承差人密送的信笺。
吃过上次的亏,他们再不敢明目张胆会面——董承身为皇亲,杨彪贵为太尉,频繁密会难免引人注目。
更何况如今的校事府权势熏天。
负责京城治安的执金吾们更是人人自危。
"
父亲,信上说了什么?"
杨修见父亲看完信后既不相告,也不让他过目,忍不住上前追问。
"
你打听这些作甚?"
杨彪沉下脸摆手赶人,"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
"
我为何不能知道!
"
杨修急得嗓音都变了调。
这年头稍有不慎便可能祸延全家,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