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颓然坐下。
他垂闭目,胸膛剧烈起伏,像条搁浅的鱼。
文聘和黄忠带着几名无声地围拢过来。
众人只是凝视着这个精疲力竭的少年,谁都没有开口。
许衡今夜展现的实力,已远所有人预期。
他真的,很好。
半晌,许衡低哑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魏延如何?"
文聘略作思忖:"
伤势虽重,性命无忧。
"
"
那就好。
"
少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
"
少将军,北城虽定,其余三面仍受围攻。
"
黄忠抱拳道,"
孙坚已率部驰援城西,我们何时出?"
许衡以弓拄地,缓缓起身:"
集结尚能作战的将士,随我支援城西。
"
"
北门既已平定,西城应当无虞。
"
文聘劝道,"
少将军不必亲往,交由末将便是。
"
少年摇了摇头,这话既像回应文聘,又似在说服自己:"
善始,当善终。
"
众人正欲整顿兵马,忽听得细微呼唤:"
黄司马"
两名士卒抬着血人经过时,这声呼唤让许衡浑身剧震。
被担架抬着的,正是黄忠派来护卫他的屯长吕胥。
这个与许衡同龄的年轻人深得黄忠器重,前途无量。
许衡一个箭步拦住担架,黄忠也急忙跟上前来。
吕胥胸前的铠甲已被刀斧劈裂,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外翻,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大片衣甲。
"
吕胥,你怎么会……?"
许衡猛地攥住吕胥的手腕,朝四周厉声喝道:"
医官!
快传医官!
这是我的亲卫!
"
黄忠铁钳般的手掌重重按在许衡肩头,剧痛令他骤然清醒。
这片战场上,并非每个十余岁的少年都能如他这般幸运——有黄忠这般猛将率众拼死相护。
像吕胥这样的少年将士,性命只能靠自己守护。
纵然身为屯长,若无力自保,结局便是如此……
吕胥剧烈喘息着,左手死死按压胸前狰狞的伤口。
可这非但止不住血,反让翻卷的皮肉带来更剧烈的痛楚。
他望向许衡的眼中盛满对死亡的惊惶,泪水混着血水滚落。
"
少主……救我!
吕胥愿当牛作答您!
我想回南郡……我想活着回家啊!
"
许衡紧咬下唇。
这张朝夕相处两月的面孔上,往日的沉稳早已被恐惧与痛苦撕碎。
"
少主,该动身了。
"
黄忠沉声道,"
这等伤势……不如让人寻间屋子安置他。
"
许衡垂凝视着濒死的亲卫。
心痛如绞,却不能让情绪流露分毫。
"
撑住!
我会派最好的医者救你!
待你痊愈,便永远做我的亲卫,将来立了战功,封你当校尉、将军!
听见没有!
"
吕胥眸光渐渐涣散:"
少主……疼……南郡……回家……"
许衡突然松开染血的手掌,转身大步走向长街尽头。
这一刻,他放下的不仅是侍卫的手。
"
全军听令!
西进破敌!
"
阳人城西,孙坚军司马程普已布好防线。
行文
程普负责的战线今日遭遇了最为严峻的攻势。
胡轸率领的西凉军主力直指此处战场。
自从华雄殒命后,这位凉州名将便接掌了前线指挥权。
武威姑臧出身的胡轸,在西北战场屡建奇功。
然而面对孙坚的部队,这位宿将却屡战屡败。
孙坚麾下仅有数百骑兵,而胡轸却掌握着两千精锐西凉铁骑。
要知道整个南郡与江夏郡都难以凑齐如此数量的战马。
手握这等精兵却迟迟不能取胜,胡轸的威名早已大打折扣。
原本他只打算在阳人县北面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