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拍胸保证。
待张允离开后,许衡躺在榻上回想着今日之事。
虽说张允的作法有些欠妥,但终归是出于好意。
只是不知他方才那番话是否属实。
不过那女子确实容貌出众,比蔡觅还要美上几分。
这般姿色在乱世中,即便没有今夜这场,恐怕迟早也会沦为权贵的掌中玩物。
想到这里,许衡又叹了口气。
罢了,有人照料起居终归是好事,总比军中那些粗手粗脚的汉子强。
单是今日那喂药的温柔举动,就远非张允或是那些满口黄牙的军汉能比。
张允走出屋子,看到杜氏女子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院中。
他捋着胡须,正色道:"
屋里这位就是刺史公子,我们护送他前往洛阳,事关朝廷安危。
公子染病需要人照顾,军中都是莽汉,不如女子细心。
还是那句话,你若愿意留下照顾公子,日后定有重谢。
"
杜氏女子闻言,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这是一段经过
"
妾身亲人皆亡于西凉军之手,如今孤苦无依,愿听将军安排侍奉公子"
张允生性凉薄,但见杜氏泪眼婆娑间仍掩不住倾城之貌,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
罢了,"
他叹道,"
乱世之中,能活命已是万幸。
你既活下来,就当珍惜。
"
杜氏垂拭泪,楚楚可怜。
张允环顾四周,压低声音:"
我且指点你一条出路。
你若好生照料公子,待他病愈回师南郡,必会重金酬谢,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
"
但以你这般姿容,独身在外终难安稳。
今夜之事,往后恐难避免"
杜氏悲从中来:"
妾身素来安分守己,为何会"
"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
张允意味深长道,"
我家公子出身尊贵,前程似锦。
你若能得他垂青"
话未说尽,杜氏已摇头:"
妾身福薄,不敢妄想。
"
张允不再多言,指着许衡隔壁小屋:"
你且住那儿吧。
"
张允此番言语,实为讨好许衡。
他深谙谄媚之道,知道如何投上位者所好。
区区一个侍女,不过是举手之劳。
时光或许流转一两载,这点纤薄功劳就会被许衡抛诸九霄云外,难以长久留痕。
倘若献上一位美妾,其中深意便截然不同了。
那位杜姓女子,在张允眼中堪称绝色,姿容体态皆属极品,世间罕有匹敌者。
若能呈上一位得少主宠爱的姬妾,时常在枕畔私语时替自己美言几句,这般情势便与单凭军功晋升的将领大相径庭。
对杜氏女而言,自己终究是她的救命恩人不是?
本为美事一桩,可这女子却显得意兴阑珊。
唉,终究是劳碌命的料。
若非天命使然身具男儿身,以张允的脾性,怕是早该自荐枕席为许衡暖榻了,哪还轮得到杜氏女子?
这厮真真是生错了时辰,投错了娘胎。
晨光熹微时分,许衡尚在酣眠。
朦胧间,一缕饭香悄然入鼻。
许衡睡眼惺忪地撑起身子。
窗外日光倾泻,只见案几上已摆好雕胡米饭,另有一碗盛着冬葵的木盏。
仅凭气味,便远胜军营糙汉所烹。
当世之人眼中,牛马这等六畜珍贵非常,鲜少宰杀,其余肉食亦是稀罕物,堪称至奢。
汉时俗语云:非尊长显贵不得食肉。
然欲尝青蔬亦非易事。
须待时令而定。
时人主食菜蔬与后世大异,非白菜油菜之类,而以"
五菜"
为主——葵、藿、薤、葱、韭。
五菜之中,唯冬葵稍耐轻寒,然亦难抵严冬,故而产量稀少。
纵使得之,冬葵烹调亦非易事。
当世调味品类既少且贵。
若烹肉类,粗盐即可入味。
然欲将青蔬做得可口,则需真功夫。
自南郡出兵以来,军中莽夫所制菜肴,许衡尝过一遭便再难下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