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看了看底下一众的官员,又看了看南京刑部侍郎?郑泰。
说:“请邱知县上边这位出来给大伙说说丈田的坏处吧!”
这让南京众人怎么说,丈田最大的坏处就是官员士绅不能偷逃税银了,不能“诡寄,飞洒,虚悬”
了。
明朝的老百姓除了缴纳田租外,还要当差和服徭役。
不必当差的人群有乡官、吏胥(吏胥是在衙门当差者)及生员(就是秀才,生员可升任乡官)。
根据后来明末清初大儒顾炎武先生的《日知录》记载,一地之生员多,田亩多,民间的派差就重;即生员多田愈多,民间派差愈多。
这是因为生员之家不必服劳役,只能由其他民户承担,生员太多,导致民户数量变少,频繁派差役。
于是有些民户就要求生员“寄田”
以逃避赋税,“诡寄”
者,即将田集中寄在生员身上以避税逃役。
明万历时期,“役”
到底有多重,我们从刘时俊“筹集工程款”
这一案例可窥见一二。
刘时俊见“役”
的买卖市场很大,故采取公开“量开免役之条”
的方式,通过该市场运作来筹集梳浚河流的工程款,其言:
完助工银肆拾两,免北运一名,2拾两免南运或收头壹名,完银多寡不等者,照役轻重免差。
士民无不乐从,共计银柒千八百陆拾2两3钱陆分捌厘,此一项得数颇多。
然各出意愿,本县初未尝强之也。
盖不惯当役之人,驱就役如蹈汤火乙,请托之门一启,甲移之一,乙移之丙,每点一役,转累且数拾人。
此数千金者,暗有所归,而尚不止此。
众所周知,诡寄的主要目的是免役而非故意逃脱正供,即使如此,在一县一年之中,“免役市场”
的纯利至少达到了7862368两,可见当时民众的避役之切以及“免役市场”
之繁荣。
另外比如在松江府,一介“贫儒”
只要中了功名(生员),便立即接受诡寄田土,如果自家的田土只有一百亩,通过受寄可以浮增至两千亩。
“贫儒”
向寄户收取白银3oo两,按9o考满交纳,贫儒只需代寄户向官府交银27o两,可从中牟利3o两,而寄户在此过程中不仅没有损失,而且还可以免比,故趋之若鹜,于是诡寄之风愈演愈烈,故有“贫儒以册规为膏火”
之说。
当然,诡寄的对象不仅是有身份的地主,凡是有优免权的人户,皆是诡寄的对象。
明代嘉靖年间诡寄的对象有乡宦举监、生员吏承、坊长里长、灶户贫甲、文职、军官、军人共七类人。
这些人要么有优免权(免役)和免比的特权,要么具有“藐法抗比”
的能力。
明代除“诡寄”
外,由于田多者役重,于是又有一种称为“飞洒”
的,便是将自己的田亩分散写入别人的名下。
行使这种勾当,先得与衙门中管鱼鳞册的勾结买通,又称为“洒田”
或“洒粮”
。
由于将田分别飞散在别户身上,所以亦称“飞洒”
。
由于“飞洒”
作弊,因此有1oo亩田的农户须缴纳13o亩的田租,富人的田自己不缴纳田租,让普通农户多缴纳田租。
这个一般是指的官田。
“诡寄”
与“飞洒”
的情形直到民国初年仍有存在,造成了人与田永远无法准确划分登记的现象。
何谓“虚悬”
?嘉靖《宁波府志》载:“何言乎虚悬?赵甲有田而开与钱乙,钱乙复开与孙丙,孙丙复开与李丁,李丁复开与赵甲。
李丁有开,赵甲不收,则并田与粮而没之矣。”
据此,某田经过不断过户,最后从地册上消失,该田之粮便“虚悬”
了。
此处“虚悬”
的词义应是“无着落”
。
而且官员士绅之家还可以通过各种手段隐瞒土地数目,让土地从官府的图册上面消失。
从而少交税,被称为隐田。
王鼎见众人不语,于是最后说:“看来南直隶田地问题比较严重啊,太岳公丈田不过二十几年,南直隶土地居然消失一半,你们是真的很厉害。”
王鼎不由拍了几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