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玉珍这几日原本就是食欲不振,早上勉勉强强才用了些饭,这会儿听了严道心这一番话,登时觉得胃里面直翻腾,差一点就要哕了出来。
一旁的苗氏见状赶忙帮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庞玉珍似乎因为她被神医开了名贵的药方,心里面还有些不痛快,并不伸手去接。
苗氏有些讪讪的,只能把那杯茶放在桌面上。
祝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从她的本心来说,自然是希望苗氏在朔王府中能够过上好日子。
只是,作为一个身不由己的妾室,以苗氏的性子,她注定是要被庞玉珍吃得死死的,根本翻不了身。
就算以后陆卿和陆朝成了事,只怕苗氏也不敢在庞玉珍的面前“母凭女贵”。
这么想着,祝余看看苗氏,又看看前面道貌岸然的的严道心,忽然心思一转,冒出来了一个主意。
她恭恭敬敬地弯下腰,低声对严道心说:“神医不是相术也十分了得么,既然如此有缘,不如给二位贵人相看相看?”
庞玉珍一听这话,顿时眼睛发亮,满是期待地看向严道心。
严道心扭头看了看祝余,冲她微微挑了挑眉。
祝余微微颔首,严道心的眼睛里便浮起了一层笑意。
他将这个表情掩饰得很好,转过身去面对着庞玉珍和苗氏的时候,依旧是一脸的高深。
“也好,”严道心抬眼看向一脸期待的庞玉珍,将她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嘴里“咦”了一声,又抬眼看向她身后站着的苗氏,将苗氏也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脸上逐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严神医,这……你这是看出了什么?”庞玉珍见他看看自己,又看看苗氏,心中顿时起了疑,“莫不是她克我?”
“非也。”严道心慢条斯理摇摇头,手往自己下巴上摸了一把,想起自己面白无须,和师父不一样,便又把手放了下去,“王妃此言差矣,这位夫人非但不克你,从面相上来看,她似乎还是旺你的。”
“哦?!”庞玉珍有些诧异,同时又觉得有些惊喜,毕竟听说有人能旺自己,并且还就在自己身边,顿时眼睛都放出了亮光,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苗氏,似乎也有些疑惑,看不出她到底哪里特别,“此话怎讲?”
严道心煞有介事地看着她们两个人,捏着指决掐算了一番:“天星西移,地脉东转,你二人命盘暗合六合之数。
我观这位夫人为辰,而王妃为巳,双木成林。
然她为阳木擎天,王妃作藤萝相缠,此乃先天宿业牵绊。”
庞玉珍听得一头雾水,除了觉得严道心这一番话说得极为高深之外,也着实是听不懂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还请严神医明示,什么叫宿业牵绊?她怎么就能旺我了呢?”她赶忙追问。
严道心微微抬手,示意她不要着急,继续不急不忙道:“王妃命宫隐现‘天贵’伏吟,然则贵气涣散,需借这位夫人之‘荣德’入局,方聚成紫气东来之象。
切记,王妃木柔而这位夫人木刚,刚柔互济则生生不息。
若以诚念浇灌此缘,犹如巽风助离火,火旺则木荣,木荣则土厚,土厚则金生……如此五行轮转,福报自返己身。”
庞玉珍的眼神看起来更加茫然了,不过又似乎因为严道心的这一番话而对他说苗氏旺自己的这个事实也愈发笃信起来。
她方才迅速地顺着严道心的话想了想,忆起当初自己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娘家给她挑了苗氏做丫鬟。
最初她是很厌恶的,不喜欢身边带着一个比自己长得更漂亮的下人。
结果苗氏到她身边不久,她和祝成的婚事便有了消息,之后祝成更是从一众子弟中脱颖而出,成了朔国藩王,自己也成了朔国身份最尊贵的女子。
更不要说后来她怀着女儿祝凝的时候,有人打了主意想要塞人到祝成的院子里,要不是她机智,将模样生得漂亮的苗氏直接抬做妾室,现在府中也不一定这么消停。
严道心不着痕迹地扫了庞玉珍一眼:“王妃与这位夫人,此非俗世因果,实乃累世共修之债。
因而,你每予这位夫人一分善因,命格里便多一分‘禄存’之光。”
说着,他一眼瞥见方才苗氏给庞玉珍倒的那杯茶,此刻就摆在桌上,杯中浅琥珀色澄清茶汤的水光之中刚好倒映出庞玉珍身后苗氏的脸。
于是他又伸手一指:“看,此刻这位夫人之影入你水宫,涟漪泛金。
这便是贵人引财的明证……信与不信,假以时日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