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见祝余不说话,知道她是怕燕舒会受委屈,又道:“陆嶂不敢让外界知道他奉旨迎娶的新妇因为不能忍受他的无礼怠慢而出走的事实,势必会帮燕舒一起隐瞒此事。
这样一来,两个人也算是互有把柄,反倒成了同谋,之后不论他们两个打算如何,终归还是要先说得上话,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祝余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也只有在心里面感慨一下造化弄人,世事无常了。
她当初被赐婚嫁给陆卿,不论是锦国那边,还是朔国这边,似乎都并没有人看好他们两个,甚至包括他们两个自己在内,也是一样。
结果误打误撞,他们似乎都是彼此最需要也最想要的那个人。
反而最被外界看好和羡慕的强强联合——陆嶂和燕舒,现在看起来倒是不大乐观。
祝余眯了眯眼。
说是所有人都看好……似乎也不对,原本她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忽然意识到,或许从最开始,锦帝给陆卿和陆嶂赐婚,就都没指望着他们两个人有任何一个获得一段美好姻缘。
首先就是自己和陆卿。
在两个人成亲之前,就连苗氏都不知道自己有那样一手验尸的好本事,更别说千里之外的锦帝了。
当初的圣旨上甚至并没有指定祝成将哪个女儿嫁过去,一切都不过是祝成一念之差促成的。
锦帝的动机可能就和外界的猜测一样,不希望陆卿有机会得到一个实力斐然的岳家做靠山。
至于陆嶂那边,或许外界也同样看错了,反而陆卿之前的看法最是靠谱——那老狐狸分明就是想要用看似强强联合的赐婚,把陆嶂困在鄢国公和羯王这两股势力之间,让他左右为难,终究要因为其中一方而得罪另外一方,从而达到一种制衡的目的。
过去她一直觉得锦帝对鄢国公一派过于袒护,对陆嶂也是尤为恩宠,特别高看一眼,所以才会用当着内侍的面怒斥告鄢国公恶状的“金面御史”,才会把陆卿在奏折中的建议交给陆嶂,让他另外写了折子,在众大臣面前大出风头。
现在经过了这中间的许多之后,祝余也渐渐察觉出了一些端倪。
树大招风,未必是什么好事,那种过分的抬举、纵容,还有荣宠,将对方推上风口浪尖,就好像一个众目睽睽之下的靶子,背后或许反而埋下了更大的隐忧。
“那你这一次帮父亲上书赞扬陆嶂,乐于看到这件事的人,也不止陆嶂自己吧?”她问陆卿,“让陆嶂又立一功,鄢国公一派风光更胜,圣上应该也是很高兴的。
你做这一件事,让两方都高兴,确实是妙得很。”
“三方。”陆卿摇摇头,纠正了她一句,“咱们也从中受益不浅。”
严道心的迷药果然药效显著,一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陆嶂都睡得不省人事,根本叫不醒。
大概用过了晚饭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管事便来寻陆卿他们,说是祝成请他们到书房叙话。
到了书房,祝成早就点起了灯火,将他们二人叫进门去,看着符文符箓一同跟过来,很自觉地守在门口,似乎也很满意,便叫管事关了门,没什么事谁也不要凑近。
看到二人落座,祝成面色纠结,许久才重重叹了一口气,对两个人开口道:“之前是我糊涂,若不是你们一直苦苦相劝,从旁协助,今时今日不知道我们祝家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朔国和朔地的百姓又要遭遇什么样的祸事。
之前你们几次三番提醒我,我却始终无法痛下决心,这几日每每想起,都令我无比羞愧。
我作为朔地的藩王,做事不够果敢,又没有识人之明,偏偏被你们指出来后,又因为瞻前顾后和碍于面子,差一点酿成大错……真是越想越觉得惭愧。
过去为父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还请你们多多见谅,不要同我计较才是!”
祝余叹了一口气。
若说之前祝成的态度不让她气愤,那是扯谎。
若不是事关大局,又有陆卿的谋划安排,她之前恨不得一走了之,就让祝成自食其果,生死由命。
好在一切都挑明了之后,祝成倒也算是迷途知返,在态度和认知上也算是拎得清,没有再犯一丁点糊涂,只能说可能还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安稳舒坦了,让他沉浸在锻造绝世兵器的爱好当中“玩物丧志”,一直到火烧眉毛才总算重新醒了过来。
陆卿听完祝成这一番话,表情依旧淡然,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期之内,摆摆手:“岳父与我们都是自家人,不必说这般见外的话。
想当初,羯王奉旨将女儿送嫁给屹王为妻